第一百一十三章 必死之人（2 / 2）
周天顺拿到了钱，心里也平衡了，对于兰封那个烂摊子甩甩手扔出去，毕竟那可是国民军的地盘，虽然人家臭了，但再怎么的咱也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吧，说撤军就撤军。至于马青苑私电是否搞个‘十里送别’的玩意，周天顺当即予以批评，并指出虽然军民鱼水情深，但不扰民、不害民必须做到实处，民众够苦的再不能给他们增加任何负担，同时叫他与剿总李鹏飞商量撤军时间表并派出了新组建的庞大文工团......
对此，马青苑当然心领神会，就在大军悄悄开拔的当夜，兰封县但凡能走的无不相送，那场面真叫一个感动呦，百姓们丢了魂儿般的失声痛哭，苦苦哀求大军留下来，大姑娘小媳妇拉着兵哥哥的手一步一抹泪。可大军还是走了，渐渐的融入夜幕，远远传来悠扬的歌声：“一送里格兵哥介支个出了城，春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城外里格雀儿声声哀号，树树里格白杨枝儿呀枝儿发芽。问一声亲人兵哥啊......不用说了，除了瘦得麻杆般快走不动的，但凡跟出三里的都他奶奶的领工资现在梯子有了那就赶紧的爬吧，不趁着机会把杨虎东一棍子棒死还等什么，周天顺也立刻跳出来投桃报李。他立即发出通电，在通电中，周天顺声援兰封，对兰封人民反抗暴政、暴行所进行英勇不屈的斗争以及取得的成绩给予肯定，对遭此劫难和因此罹难的百姓们表示亲切的慰问和深切的哀悼，对以杨虎东为首的第三师进行道义上的严词批判和强烈的谴责，他指出杨虎东这一倒行逆施、为虎作伥、以人民为敌的做法必将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第三师难逃其咎，在这场浩劫中所作所为是极其卑鄙、无耻、令人发指的！
在这封长长的电文中，周天顺褒扬了‘济宁剿总司令部’一心为民，一心救民的满腔热忱，对于不及请示复电就出兵的迫切心情给予理解和肯定，并补发同意的追认命令。高度赞扬马献章为救民众脱离苦海不计个人名利、不以政见区别的高尚情操。同时提出四个‘务必’，要求济宁剿总务必做到不扰民、不害民、不拿民众一针一线，全力救援。要求剿总务必制定出一俟救援完毕撤离的计划和时间，务必做到不留一兵一卒，把兰封还给兰封人民，但务必留下大部余粮。
电文的最后，周天顺号召号召全体共进会员们行动起来，全体官兵行动起来，高举共进会的旗帜，继续发扬模范带头的先锋精神，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给予道义和尽可能的援助、救济，号召兰封的民众们团结起来自强不息战胜重重困境，走出阴影展望未来......
按理说死个几万人就死吧，反正好处也捞足了，而且有了马青苑顶在前头，他在幕后操纵操纵当当老板多好啊。至于通电么，完全可以随便发发撇清了自己就行了。可他偏不，偏偏要整出莫大的动静来，在他的思维理念里，没事搞出事、小事变大事、大事成祸事、祸事变惨案，否则怎么出名？怎么出大名？怎么能流芳千古让世人敬仰？虽然他现在本身就是名人，可问题是时间长了被人忘记怎么办？说到底周天顺还是为了捞名声。名声是什么？名声就是钱啊，大把大把的钱！
还真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没个消停劲儿，有他参和的事儿哪怕蚊子咬一口也得搞出个惊天地泣鬼神，周天顺就像只恶心的苍蝇，整天无所事事的瞎转悠，一瞅见鲜黄的大便闻到丁点味儿就兴奋的拍着翅膀‘嗡嗡’的叫唤起来，然后‘啾’的一声直接一脑袋扎下去，比他娘的斯图卡还牛逼，在溅得旁人一身屎的同时没命的舔着里面的有机肥。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抢占舆论阵地和道德制高点，将国民军的金字招牌批倒批臭踏上一万只脚，周天顺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仗着自己曾经被迫死拼烂打背过的毛选、邓选以及几个凡是、几个代表的讲话等等功底，以堪比战斗机的速度，用两小时一封溜溜发了一整天的通电。在他铺天盖地的通电中，那还真有悬河千里一泻汪洋的非凡气势，除大骂杨不够祸国殃民外，更将矛头直指了国民军，不光叫世人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文学’，又首开先河的引发了骂战。
周天顺那还真是忧国忧民呐，为了更彻底的撕开国民军的真面目，甚至考虑到这一时代普通民众所受教育程度，使之更彻底清楚其丑恶的嘴脸，更嫌小通电不过瘾，干脆花两万大洋玩起了大通电——全国通电，并且一改往昔通电中普遍的词藻华丽、引经据典，干脆就套用大白话开骂，什么操你娘、婊子、烂货、狗杂种的满天飞，从冯焕章开始一骂到底将所有有名有姓的将领挨个来上几遍，直操到祖宗十九代。
国民军被人甩着大巴掌抽得满脸开花，此时最不缺少的恐怕就要算看笑话和落井下石的国人了，尤其各方的大佬们，这么好的机会再不利用那可就真成了大傻逼！他们不骂杨虎东、不骂第三师，对于他们来讲，靶子太小了扎起来不带劲儿，你杨虎东不是国民军么，他们就找国民军的麻烦。这叫什么？这叫抽嘴巴子抽带响儿。
广州的蒋大佬再次祭出眼泪攻势，面对群情激愤的学生们，他捧着孙大炮的遗像下令立刻组建北伐讨逆军：“......军阀每存一日，即为国之不幸一日、民之水深火热一日，中正每每思及愧对总理，在此对天发誓必将铲除......”这一次将大佬没玩好，放的胡椒多了点儿，眼睛肿成了烂桃子。不过，他却正好拿了眼病当借口拖延发兵。不服不行啊，大佬就是大佬，借力打力、因地制宜使得何等的光明正大。
国民军成了臭狗屎，可要说这里面最高兴却五省联军的总司令孙馨远，皖省惨案还未消停，自己的嫌疑还未完全洗脱，这下不光有了陪靶，最妙的是转移了挨骂的目标。是心里话，他还真看不上国民军尤其冯玉祥那个二五仔，一天到晚就知道占便宜：“他奶奶的骂得好哇，骂得好！冯焕章你也有今天！”孙馨远拍着桌子命令发通电：“声援兰封、讨伐国民军！”可实际上他和将大佬一样，雷声大雨点小，都巴望着别人互相掐自己最后捞便宜。
地方都发了，中央更不能落后，作为临时执政的胡惟德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玩民心、整民意，前任段芝泉可就折在这上面。前车之鉴啊，发！使劲的发，反正不掏自己的口袋花自己的钱“谴责暴行、声援兰封、呼吁保持冷静、组织调查团”大小通电一起发样样俱全，可唯独没有谴责国民军、通缉第三师、通缉杨虎东。虽然国民军一败再败，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再翻身，再说了自己只是个临时的说不定过几天就下台，做人总要留点余地嘛，今后万一哪天，嗯——准说得准哪块云彩会下雨？
胡惟德留私心耍心眼，可不代表其他人会放过国民军，就因为前一段时间镇压学生游行被搞下台，恨冯焕章恨得要死的段祺瑞拍着巴掌叫起好来：“国民军真不赖！第三师真他娘的带种啊，一整就是好几万人，和人家比起来老子死伤几百算个屁啊。”他咬着后槽牙自掏腰包发通电，强烈谴责这一暴行，声讨国民军、声援兰封，要求中央彻查还民众一个公道、一个青天。虽然他现在也够臭，但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国家执政一国之元首，名人效应那可不是盖的。当然了，以民国政府时期贪污*的操行，段祺瑞算是个卫生球，大通电玩不起，那就小通电吧，再怎么着也得使使绊子不能叫对方舒坦喽。
各方的接连通电立刻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先是骂杨虎东、孙蔚如、第三师，紧接着就连整个国民军都给卷了进去。虽然国民军代总司令、第三军军长孙岳一再的辩解，虽然冯玉祥一再的通电发誓一经彻查严惩不贷，但国民军拢共加起来才几张嘴？人家拿出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又如何能抵挡。可骂来骂去完全变了味，最后反倒没了当事人杨虎东、孙蔚如什么事。
一时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地方到中央无不群起而攻之，大江南北通电往来，大通电、小通电纸片纷飞，报纸、杂刊加班加点猛印猛刷，无不声讨国民军，奉天的张雨亭、直鲁联军的张效坤更是借着机会吊民伐罪，以为民报仇的名义下令猛攻。可周天顺还嫌不够热闹，再次使出‘人肉’的笔名，把冯焕章他爹从坟里扒出来暴晒。人肉出手果然不凡，从他死爹冯有茂在济宁与游氏成婚、两口子抽大烟、生个儿子冯基善开始大揭老底。不光冯玉祥名字的由来说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十一岁吃空饷、十二岁投机喊号子......直到脚踩两只船、接受张学良五十万奉天小银洋的贿赂后，才率军返回北京发动政变，囚禁总统曹锟的始末抖落个底朝天。
冯玉祥拍案大骂不敢出窝，他现在真怕了这个‘入肉’，这哪是揭老底啊，简直就是在要命，连祖宗八代都给翻的清清楚楚。孙岳抱着病躯更是一口老血喷出去，好悬没被活活气死。他就纳了闷，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怎么前脚离开后脚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就算河南称得上土匪窝，难道就真的‘桔生北为枳民入楚为盗’吗？虽然他敢肯定这里面必定有隐情，但在铁证如山、万夫所指之下也由不得不信，最起码第三师脱不清干系。可屋漏偏遇连夜雨，最要命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第四军的魏益三以及第五军的方叔平正好借了机会通电宣称“误上贼船和国民军划清界限、脱离序列”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但这次周天顺却弄巧成了拙，‘人肉’一出手，本来沸沸扬扬的兰封惨案却出奇的突然降了温，别说各位大佬、各方势力，就连中央都闭了嘴。想想也确实啊，连那种私密、机密之事都被查的一干二净，哪位大佬不怕？谁都怕说错话被抓了把柄惹怒了‘人肉’翻出老底晒一晒。心思最敏捷的张作霖现在极度怀疑这个‘人肉’就是东洋小日本，否则除了他们谁还没事满世界的乱搜集？
不提日本人背黑锅，现在大佬们闭了嘴却惹得周天顺非常的不痛快，说到底对于通电这么好玩又好用的东西，他当然不能发发就齐活，更不可能光刷嘴皮子那么简单，水不混他怎么好摸鱼？
周天顺再次发出通电在济宁道设立特别捐款账号，接受社会捐款、欢迎社会监督，并带头捐出银洋十万用于购买粮食赈济难民。同时打着为民的幌子趁机在通电中力邀蒋一枝（蒋抑卮字）、叶揆初（叶景葵字）、钱之新（钱永铭字）、陈光甫（陈辉祖字）等一大批银行家、社会知名人士来鲁监督善款用项、协办善后事宜。深怕力度不够的周天顺在苦口婆心之下，又磨着济宁银行的总经理张公权给其认识那些位爷爷们发去私人邀请电报……
通电中的那些名人周天顺当然挖不动，人家家大业大有的是洋蜡，这点儿小锥子根本扎不动，不过么也都有所表示，就连那些大佬们也纷纷捏着鼻子慷慨解囊，这让周天顺的特别账户立刻满了起来，不光省下了不少钱反而净赚了上百万。虽然人家不肯来、看不上他，但在民众大义的旗帜和张公权的私电下，还是挖来了不少的小人才。和捐出的十万相比，这些才是真正的钱！
也就是说，通过这套双簧组合拳，周天顺和马青苑不光吃干抹尽，在借着民众把自己摘清的同时，又把所有黑锅、屎尿盆子全扣在国民军和土匪们的脑袋上。周天顺再次成了最大的赢家，顺其自然从土匪们的手里接收到商丘、归德的地盘，不光有了桥头堡、还留下了一心为民的好名声。可以想见，今后对河南用兵时的人心所向。
马青苑抱上了新大腿，既搂到了大把钱财也捞足了好名声，不光和国民军划清了界线同样也撇清了自己扔出了屎盆子。
于三黑、刘瞎子等山东的英豪们借着机会得到了新地盘，虽然地盘是总瓢把子划分的，虽然规矩也超乎寻常的多，但起码河南再没有更硬的杆子了，在这里除了官军他们就是爷。可对于史殿臣来说，最好还是跟着大帅吧，他才不稀罕那点儿烂地，哪有大帅身边的油水肥。以他的精明，那些小崽子早晚也得灭口的下场，只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哪怕做梦都得堵上嘴，一直烂到自己的肚子里。
杨虎东被搞的声名狼藉一臭千里，连带着国民军一起臭，可以肯定的是，在国民军这个系统里的那些大佬们虽然能揣摩出另有别情，但最少短时间内必定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虽然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入河南，但起码也算捞到了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唯一可怜的就是出力又出命的南化文和牛绳武，对于整出剧目的悲情人物，周天顺等一众高级将领们在私下里的庆功宴上那可是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也仅仅是私下。出了门，谁也没说，谁也不认帐，仅此而已。
至于兰封的民众们，死了就死了，但活着的，尤其原先的那些穷鬼们却因此得福，不光得到了无主的土地、社会的援助，最起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兰封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肯定不会再吸引土匪们的注意了，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休养生息，也算得到了补偿——安息吧。
周天顺拿到了钱，心里也平衡了，对于兰封那个烂摊子甩甩手扔出去，毕竟那可是国民军的地盘，虽然人家臭了，但再怎么的咱也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吧，说撤军就撤军。至于马青苑私电是否搞个‘十里送别’的玩意，周天顺当即予以批评，并指出虽然军民鱼水情深，但不扰民、不害民必须做到实处，民众够苦的再不能给他们增加任何负担，同时叫他与剿总李鹏飞商量撤军时间表并派出了新组建的庞大文工团......
对此，马青苑当然心领神会，就在大军悄悄开拔的当夜，兰封县但凡能走的无不相送，那场面真叫一个感动呦，百姓们丢了魂儿般的失声痛哭，苦苦哀求大军留下来，大姑娘小媳妇拉着兵哥哥的手一步一抹泪。可大军还是走了，渐渐的融入夜幕，远远传来悠扬的歌声：“一送里格兵哥介支个出了城，春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城外里格雀儿声声哀号，树树里格白杨枝儿呀枝儿发芽。问一声亲人兵哥啊......不用说了，除了瘦得麻杆般快走不动的，但凡跟出三里的都他奶奶的领工资至于兰封的民众们，死了就死了，但活着的，尤其原先的那些穷鬼们却因此得福，不光得到了无主的土地、社会的援助，最起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兰封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肯定不会再吸引土匪们的注意了，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休养生息，也算得到了补偿——安息吧。
至于兰封的民众们，死了就死了，但活着的，尤其原先的那些穷鬼们却因此得福，不光得到了无主的土地、社会的援助，最起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兰封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肯定不会再吸引土匪们的注意了，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休养生息，也算得到了补偿——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