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等待的极限（2 / 2）
都不是，他对妹妹的思念并不比卫骄差，在场所有人中恐怕就数他最能理解卫骄的感受。
如果是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场所，烈恐怕也会做出和卫骄一样的冲动举动来吧。
但此时此刻，烈知道自己所需要的并不是尽情的发泄，而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他再用这么一种疯狂的举动来表示自己的内心的话，那其他人和冰魄他们三龙以后要怎么办？所以他只能保持冷静，保持住自己这一道最后的防线不会坍塌，他只能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森成，也许你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隐瞒些什么，但你的演技并不高明，说是失忆恐怕也是一个谎话吧？”
面对烈的质问森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仿佛若有所思的遥望了一下天空：“有所隐瞒？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是吗，我的问话太过空洞了吗？那我先问你，你的记忆呢？是不是都‘恢复’了？”
“我……”
“…………”
“………………”
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沉默，烈忽然对自己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难道说这个如此容易理解的问题会有那么难回答吗？
“烈，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只不过看你们有几个人不在，想来问候一下。你没有权利像审犯人一样对我！”说完，森成头也不回的走向那辆卡车，他招呼了几个看起来像是修理工一样的人围着那辆不断冒出白烟的卡车不知说些什么。
“没有权利？问这个问题就没有权利？那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说明的？”烈看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少年，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大。
有一点很明显，这个叫森成的人肯定知道很多东西，他一定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
但是这些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看起来稍显瘦小的身影到底还背负了些什么样的东西呢？
这一切，似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
日头渐渐西沉，不管秋日的阳光有多么持久，总有一刻它也要隐入黑暗之中……
那个叫月球的东西还不等最后一抹阳光完全消失，就急不可待的跳到苍穹之中，似乎为世界带来黑夜和冰冷是它的使命，更是它的职责。
星光点点，再一次仰望那架设在宙宇两岸的星之海洋。
这到底算是最为美丽的安慰，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嘲笑？
森成的卡车不断地往返在体育场和这个小镇之间，每次当通道口响起卡车那难听又嘶哑的喘息声时，就代表着又有五六十人安全抵达。
每一次在那些欢呼雀跃庆幸，还能活着和亲人、朋友再次相聚的人群中，始终没有烈等人和冰魄三龙的笑脸。
关于这点烈早就知道，就算这辆卡车真的在路途上碰到了梦音，也不可能把她带回来。因为紧握方向盘的是那个人，是那个永远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森成。
从体育场的各个房间内拿出来的锅炉遍布在这块足球场上。
昔日只为了让人和龙挥洒汗水和热情的绿荫地此刻却成了一个露天的宿营地，落为和野山荒草同一水平的存在。
不知道这些事物都是从哪来的，但最起码却知道这肯定又是森成所留下来的一个谜。
焚烧木材和沸腾起来的烟雾相互缠绕、变形，有时像只乖巧可爱的小生灵，有时又成了面目峥嵘的恐怖怪物，但不管这些烟雾怎么变，它们最后的结局都是落入那片天空的怀抱，消失在那片苍穹的饕餮巨口之中。
“妈，你吃点吧……”烈拿着一块不算太焦的面饼递到乔蕙心面前。
这是森成给他们的，只不过都是干粮，不像别人那样可以吃点热的。
照森成的话来说是因为没有预料到会有那么多的人，粮食准备的不太充分，所以只能再一次的牺牲他们。到末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这一次牺牲的并不只是他们几个。
乔蕙心缓缓的摇了摇头，推开烈的手，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体育场的大门：“我不饿……烈，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我等小梦回来后一起吃……”
“是的，我的确饿了。”烈伸出另外一只手，上面拿这一块几乎焦成灰炭的面饼，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随便咀嚼两下就咽了下去：“我会补充体力，因为我不会作贱自己。就算再怎么饿，那丫头也不会知道我的痛苦，同样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处境。但我却知道一件事，没有充足的体力……没有健康的身体，是无法继续等下去的……”
乔蕙心不便再说什么，她默默接过面饼，刚刚咬了一口，眼泪就如溪水一般渐渐的流了下来。
丽撕下一小块饼子，嗅了几下后，轻轻咬进嘴里，但味如嚼蜡。尽管她不挑食，饮食也很健康，只不过她是个素食者，但她长这么大何曾吃过如此难吃的东西？差点就狠下心来把手里剩下的面饼一扔了之。可当她看到腹部上绑了几圈绷带的冰魄手里那块硬是从烈那里抢来的“焦炭”之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把嘴里那块已经含软的面饼咽了下去。
“小丽，味道怎么样？”丽皱眉的神情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眼尖的烈看在眼里，调侃的说笑了一句。
“烈先生，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行……”
“哈哈哈~~你干脆直说不好吃不就行了？这又不是我做的菜，不管你怎么批评也……也不碍事的。”说完，烈忽然开始浑身冒汗。趁着还没被大家注意到的，他急忙把手里剩下来的半块面饼塞进嘴里，掩饰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可惜这一点还是被心细如发的丽发觉，她察觉到烈有些不对劲，急忙问道：“烈先生！你怎么了？”
“不……我……我没什么……好像是……吃得太快……积了食……我休息……休息一下……就会好……”可惜，不管他怎么逞强，身体的疼痛还是不由他意志的表现了出来。止痛药的效果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从腹部隐隐传来的痛楚再次开始刺激着烈的神经，说话也开始不利落。
“烈……烈先生……你……你又开始痛了吗……？”丽放下手中的饼子，担忧之色尽显脸上。
乔蕙心也显得很焦急，这种结果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一方面她对儿子的伤势感到心痛，另一方面也决定不管他这次再怎么坚持都一定要为他做手术。就算是强行，也不能让烈在这样逞强下去。
陈景强的气也早就生完了，他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和【03】一起指导卫骄如何更准确更迅速的使用枪支，这时听到丽的声音他们三个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
“烈！快躺下！止痛药的效果看来快过了！”
“烈！烈！你没事吧？身体感觉怎么样？！”
“烈，不能再等了！你必须立刻做手术！听妈妈的，必须尽快！”
体内的疼痛开始像火灾一般蔓延开来，烈甚至还能听到受伤的地方传来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将近十个小时，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这种折磨。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生命之火也越来越微弱。但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甚至清楚到自己的内脏到底破裂到了什么程度；到底哪里穿了孔；失了多少血都一清二楚！
极限……身体的每处细胞都向大脑发出这样的信号，催促着他快点做出自救的决断。
烈不甘心，不是不甘自己的身体会差到这样的地步，而是不甘在自己的极限之前到底还是没等到梦音的归来；他不甘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般任由家人的照顾；不甘在妹妹还面临着生死关头的时候躺在手术台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睡着大觉。可再怎么不甘也无法弥补身体上所受到的创伤，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继续做未做完的事，继续等未等到的人。
无奈之中，烈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就算是点这一下头都显得十分吃力。
当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早已预备好的担架上时，他的意识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慢慢的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