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代天骄——第二十二章 :统万城的火光(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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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一代天骄——第二十二章:统万城的火光(5)
从理论上讲,爆炸有很多种……
火药在这个时代并不算新鲜物事,中晚唐的战争中不乏使用投石机抛射**包的战例,但是**更多的用途还是制造爆竹,连开山都很少用到。 .COM有数的那几次战争用途,效果也很难很好,黑火药毕竟不是黄色火药,浸泡过油脂的绳索制造的劣质导火索也极不可靠,就算成功引爆,包装简单四面漏气的**包即便炸开,也很难给敌军造成较大的伤害。这种原始迫击炮的威力有时候还不如直接扔石头来得大,半空中引线烧完爆炸或者引线太长被敌军扑灭或者踢下城头是正常状态,能够在城墙上爆炸是极偶然的事情。
**的作用,主要集中在爆炸时所发出的巨响和黑色火药燃烧产生的浓烟。
前者可以有效恐吓敌军打击敌军士气,后者则可以遮蔽敌人的视线,为己方军队行动提供掩护。
这两种战术效果,都不能单独决定战役的胜负。
因此,**在这个时代的将军们眼中,并不算多么可怕的武器,是极自然的事情。
就连作战经验稍稍丰富一些的老兵,也毫不惧怕**的威力——本来就没啥威力嘛……
只能做爆竹的东西,也配称“名将时代终结者”?
然而,沈宸、狄怀威、细封敏达等八路军高级将领以及一百名久经沙场的老兵在后周广顺三年六月十九日清晨所见证的这次爆炸,却令这些绝对无愧勇士称号的人们直至多年之后还感到不寒而栗。那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爆炸”,也是人类工程史上第一次成规模的土木工程爆破行动。
空气膨胀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李文革没有概念,但是经历过那天早晨的所有战士都,在城门飞上天之前,在浓烟和火光迸发出来之前,他们分明听到了一阵清晰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在吞吐蛇信。
那一刻的感觉十分奇妙,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原本就缓缓吹拂的晨风变得更加和缓,原本平静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一呼一吸之间,仿佛一生已经过去,就连北门瓮城北墙上密密麻麻站立着的那些党项士兵们,都突然放慢了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那声轰鸣的巨响是如此强烈而迅猛,一百步的距离,声波涤荡而过,几乎所有人的耳鼓都同时发出了一阵骇人的嗡鸣,下一刻,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了,世界上不再有任何声音存在,寂静得如同鬼蜮。
那一刻,天地失色,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状态。
三百公斤的黑火药,上面只有薄薄一层空间,那是为了保证引信不至于熄灭。
被埋在地下的三十个**包,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依次被引爆,产生出的两百多万升二氧化碳气体无处可去,前后左右都是坚硬厚实的大地。
这个级数的**,还没有向地球叫板的威力。
于是,愤懑而狂热的气体分子们向着他们唯一能够撼动的方向发出了齐声怒吼……
笔直的冲击力先是将厚重坚实的木制城门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根根木条,随之而来的更加细密强大的爆炸波则毫无悬念地将这些木条还原成了犀利而纤细的木刺……
泥土、砖石,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底还原。
这是一次尺度适中的还原试验。
人也被还原了……
站在瓮城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阿罗王,拓跋家的各级领卢、昂星、谟箇、芭良、鼎利、春约、祝能、印吴、广乐、叶令吴箇、令能、庆唐、磋迈、昂聂、令逊、程谟、吕厄、僚礼、创祐、阿克泥们,还有数十名密匝匝聚拢在瓮城上的士兵们,都是这次豪华试验中被还原的对象。
阿罗王征战一生,杀人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人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他一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死在床上,死在战场上是他的注定归宿——这是勇士的结局,拓跋家的人,绝大多数都有着这样的憧憬。
按照他们的法,叫做:“死在马背上!”
在战斗中被敌人一箭穿心,或者身上插着三五杆漆枪断气,再或者扶着被划开的腹拖着肠子在爬行中死去,这些归宿都是拓跋家人理想的结局。
生来便是为了战斗,最后死在战斗中,这便是拓跋家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体验飞行的奥秘,是阿罗王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的结局,居然是——飞上天做天使……
土质结构的瓮城城墙连着破碎成最单位的城门一道化为向上切割的利刃,将统万城的北城瓮城硬生生切出了一个斜面出来,沿着那些挖掘者挖掘出的斜面方向,大量的气体急涌而上,转眼间便将一切曾经的存在化为尘埃……
尘归尘,土归土……还有那呛人蔽日的浓烟……
二氧化碳无色无味,氮气却是令人苦恼的……
那些发明火药的先贤们,给了人类潘多拉的盒子,却忘记了打开它。
那些制造爆竹的工匠将盒子打开了一线,却很少有人有兴趣去探究盒子里的秘密。
直到今天早上,李文革当着自己的士兵和将领们的面,亲手打开了这个盒子。
那是令所有人都感到炫目的存在。
火光……烟尘……身形庞大的统万城已经有一半被笼罩住了……
大地在剧烈的抖动,身披坚硬铁甲的战士们在瑟瑟发抖,许多见惯血的老战士需要靠着木枪拄地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没有人嘶喊,没有人呻吟,没有兵刃的交击和恶狠狠的谩骂,在一片轰鸣声中,世界寂静得可怕。
半空中被还原成粉末的土壤扑簌簌落下,作为支撑结构的石块碎成七八十块飞溅出六七十步,所有的木质材料都变成了一缕一缕的纤维,强烈刺鼻的气味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是那些已经飞上了天的党项士兵的体液,又或是当年被当做材料填充入城墙的奴隶的冤魂……
李文革缓步走了上来,面对着自己一手造就的杰作,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
不仅仅是他……
沈宸、细封敏达、狄怀威……
每个目睹了这番人间奇景的人此刻都脸色发白,强压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名将的时代……便这么终结了?”沈宸喃喃自语,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身边的八路军节度使。
“不!”李文革叹了口气……
“名将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
晨曦中,拓跋彝殷钻出牛皮毡帐,目光深邃地望向西南方向。
那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位当世枭雄强压着胸腹间的焦灼感徒劳无功地望着老家的方向,右手竟然止不住地抖动着。
完全没有感觉的拓跋光远诧异地走了过来,低声道:“家主,距早饭时间还有些时候,还可以再睡会!”
拓跋彝殷摆了摆手,强自压下烦躁的感觉,勉强笑着道:“斥候派出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