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奈何桥见!(2 / 2)
“大人!只需大人一声令下,我锦衣卫一夜间便会将名单上的奸贼锁拿一空!”马吉翔抱拳请命。
马士英没有回答,只是拖着步子慢慢落座。端起茶碗,颤抖着一双手,慢慢地送向嘴边。呷了一口,他叹息了一声:“马吉翔,汝之功老夫记下了……他日行赏,少不得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至于锁拿……”马士英苦笑起来:“且算了吧。”
且算了?这是什么意思?
马吉翔急了:“大人,这是何意?”
马士英摇摇头:“不但这些人算了……”他指了指信笺上的名字说:“那丁之龙……也放了吧。”
“放了?”马吉翔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好不容易抓到的,说放就放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劳动锦衣卫,忙活大半天的光景?
“放了吧。”马士英面沉似水,缓缓地说:“放了,最多是亡南京……不放,老夫怕忘天下啊。”唏嘘声中,厅堂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名单之上,罗列着一个个显要的名字。便是南京城内的守军将领就好几个……冒然锁拿,只会逼得这些家伙起兵造反。而现在南京城内马士英手里的军队……能不能将叛乱镇压下去还是两说。今日朝堂之上,有不少的同僚建议武毅军回师拱卫南京,据城而守。那大胜关本就不是什么要冲之地,自打大明建立了,那地方就失去了关隘的价值。
年久失修之下,早已残破不堪。便是连夜抢修,又能修葺几分?可马士英知道,倘若放弃大胜关……只怕南京就真完了。
兵临城下,滚滚的大军,会让城内的军民士气降到冰点。便是锁拿了名单上罗列之人,又怎能保证没有落网之鱼?一旦城内发生兵乱,万人出头的武毅军又该如何应对?而且武毅军只是一支新军,一旦鞑子进了城,只怕就没了抵抗的意志。
所以,于情于理他马士英都要赌一把。赌武毅军这支新军,能在大胜关顶住阿济格十天!
夜色如阑,月光清冷,马士英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几公里外的大胜关……武毅军,到底能战否?
……
大胜关。
无数的民夫来回搬运着木石,修葺着破败不堪的城墙。督师何腾蛟就站在关隘的城楼之上,握着佩剑,木然地看着即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修葺完成的大胜关。
“何督……”徐世程一抱拳,指着下方说:“大胜关绵延数里,城墙多已年久失修,刻下便是堵上缺口,只怕也挡不住鞑子。”
“是啊……莫不如据守南京。朝廷派我等守此关,岂不是让我等送死?”
“鞑子少说也有二十万人了吧?便是用人堆也堆死咱们了。”
“朝廷瞎指挥,哪个当道诸公熟知战事?纸上谈兵之徒,大明就是败在此等人之手。”
……
徐世程的话引得周遭的武毅军军官一阵热议。便是再乐观的,也绝不相信武毅军能挡得住二十万汹涌而来的清军。
满是丧气声中,陡然传来一声冷哼:“未战先怯,抱此心者,可有胜之可能?尔等莫要忘记,那澳洲军不过万人出头,便打得二十二万清军狼狈逃窜。不消数日,便是那多铎也得授首。”郑森横眉冷目斥责完,继续道:“更何况澳洲舰队最迟明日下午便到。到那时万炮齐鸣,清军血肉之躯如何扛得住?”
环顾四周,郑森陡然信心十足地道:“便是没有澳洲援军又如何?都是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活人,操着一般无二的火器,澳洲军能办到的事儿,我武毅军也能!”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一名千户挂不住脸,斥责道:“你郑森可知战事凶危?可曾见过阵仗?纸上谈兵,吹牛皮谁不会?”
“总比你张岩不敢战要强!”
“你!”张岩气得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左右来日也是个死,老子便趁着死前揍你个小白脸一通又如何!”
“来便来,郑某怕过谁?”
说话间俩人就要撕扯在一起。两旁的军官干嘛上去拦住。
一直怔怔出神的何腾蛟终于醒了过来,陡然呵斥道:“咄!临战不思进取,反而内乱,成何体统?”待军官们安静下来,何腾蛟冲着身后拱拱手:“陛下已下了严旨,令我等坚守大胜关……再有言不可战者,军法伺候!”说罢,当先一步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
徐世程指了指郑森,满脸的痛心疾首:“祖宗哎,俺算服了你了!”跺跺脚,追着何腾蛟而去。
那千户张岩路过郑森身边之时,挑衅地瞪了瞪眼,继而冷哼一声跟着也走了。城楼上只剩下了郑森与阎应元、张煌言三人。
三人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早就结成了死党。
“大木……”张煌言想要劝慰几句,瞧着郑森那张愤怒的脸却不知如何开口。
“玄著兄、丽亭兄。”冲着张煌言与阎应元拱了拱手,郑森道:“那澳洲军兵力不比武毅军多多少,一样的步枪尚且追着多铎打,我等守住大胜关又有何难?”
又有何难?难处大了去了!地处平原,大胜关不过一仗出头的高度,且处处破败,满是缺口。倘若换成是南京险要的城墙还有可能,可是大胜关……怎么守?
瞧见连两位好友都在怀疑,郑森急了:“二位可是怕了?”
“笑话!”阎应元甩甩袖子:“若是贪生怕死,阎某老老实实当着江阴典史,何苦来这武毅军?”
张煌言更是苦笑道:“大丈夫……不过一死耳。”
郑森笑了:“郑某便相信二位不会怯战……二位可是担心大胜关守不住?”见二人点头,郑森傲然道:“我武毅军何须据关而守?雁行阵排将出去,弹雨铺天盖地,除了澳洲军,当面可有吃得住的敌手?”
武毅军将领们无师自通的雁行阵,既保证了纵深,又充分地发挥了最大的火力强度。倘若遭遇冷兵器的步兵,还真就没有对手。
“可那骑兵又如何抵挡?”张煌言苦笑着反问。
雁行阵的纵深,对付步兵还行。对付高速冲击的骑兵,一旦骑兵冲过来,就得是大败。他们这些武毅军的军官,整日便根据着m1644研究着武毅军的战术。这么长的日子来,擅长的与不擅长的,加上澳洲顾问章维的点评,到了这会儿几乎每个人都心里有数。便是有机枪铁丝网的澳洲军都挡不住鞑子骑兵的拼死冲锋,更何况是只装配了m1644,且只有十二门拿破仑炮支援的武毅军?
不想,郑森神秘地笑了起来:“不满二位……郑某有一法,便是骑兵冲将过来也不怕。”
“哦?”
二人对视一眼,来了兴趣。郑森微笑着,一边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比划着,一边说着:“我武毅军论经验,论射术,论单兵素养,全然不如澳洲军……可有一样,我们跟澳洲军几乎一样。你们且看……如此一来,满清骑兵可还有作为?”
“这是……”张煌言皱眉思索。
阎应元心思敏捷一些,仔细观摩半晌,猛然击掌:“照理来说,此法虽未必可胜骑兵,但起码可保自身无虞。只是这么一来……”他皱起了眉头。
“没错!”郑森扔了石头子,豁然起身:“我武毅军,根本就不用守城。便如章顾问所言,武毅军从诞生那天起,就是用来进攻的!”神采熠熠地盯着张煌言与阎应元,郑森恳切地说:“想来督师过于老成,一定不准……二位兄台,可愿与郑某共担风险?”说着,他伸出了巴掌。
阎应元正是热血的年纪,一激之下将自己的巴掌猛地扣在郑森的手背:“阎某干了!不过奈何桥上走一遭!”
二人的目光看向张煌言,后者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搭上去:“不过是奈何桥上走一遭。”
三只手重重地握在一起,郑森信心满满地道:“此一遭,胜则生,败则死!郑某先行向二位辞别,奈何桥上见!”
“奈何桥上见!”低沉的回应声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军官,彼此神采奕奕,惺惺相惜地对望着,时而点头,时而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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