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早已料定的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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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县城的地理跟梧州府城类似,都是西面南面临水,只是这水就不是江了,而是河。同时地势更平,全是丘陵缓坡。炮兵阵地摆在城南下埔,隔着两三里地轰城。
漳浦遭炮击已到第五天,向城内的延伸轰击,不仅将不少民人轰出了城,还有了意外收获。漳浦守军和民勇一直被动挨打,人毛没碰着一根,拒敌的城墙就被毁了,眼见人心也快被轰碎,终于忍不住聚兵出城。
二月十三,鹰扬军期待已久的硬仗终于到来,近万清兵民勇从东南方向渡过南溪,由东向西,朝火炮阵地发起冲击。
方堂恒的青浦营在下埔东面展开,四个翼列作再标准不过的横阵,翼属飞天炮也都就位,散兵在阵列前游弋,就静静地侯着那嘈杂人浪涌来。
下埔望台,严三娘瞧着这般情景,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她还是第一次亲见这般大规模的野战,眼见方堂恒那薄薄队形,就要迎上当面的汹涌浪潮,她甚至都想下令其他两营赶紧填上去。
可她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因为她不懂。严三娘不仅武艺精湛,火枪也玩得很转,还懂细到哨目的基础科目,但更高层次的战术指挥,那都是李肆带着青田司卫一步步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即便有教材,不从基层指挥官做起,也是两眼茫然。
不仅如此,她也没有临阵指挥权。李肆早就交代过她,也交代过吴崖,严三娘就只能作打不打的决定,打,她只能提意见,无权干涉具体指挥。
清兵的浪潮在半里外嘎然而止,开始汇聚整队。
“不愧是漳浦子弟,民勇都这般有章法。”
观战的何孟风无比感慨,话里也带着一丝不忍。
“萧老大说得还真对,漳浦民勇就是官兵,可他没说清楚,到底是哪类官兵。”
“以我看……胆气有点像广西兵,却是福建兵的脑子,打仗懂得计较小处,他们不仅在整队,还在商量放小炮的时机。”
张应和梁得广在一边嘀咕着,像是置身事外般的轻松。
“至少八千吧,就一个营正面迎击,会不会太托大了?”
谢定北忧心忡忡,还不时朝身后望去,不他是要找鹰扬军统制吴崖提意见,还是在端详退路。
“这是青浦营,前身可是在青浦以数百对阵十倍之敌的青田司卫,方指挥使更是资历最老的营头。”
韩再兴倒是信心满满。
“官兵?民勇都是官兵那一套,我就放心了。”
方堂恒的感受很是直接,原本他还有些担心,青浦营虽然也是老司卫的根底,但跟以前比,还是欠缺太多。掺杂了大半新兵,现在的青浦营就是鹰扬军的缩影,两大毛病困扰着从吴崖到方堂恒,乃至所有基层军官。
第一是火枪质量不一,导致指挥官对阵战表现心里没底。鹰扬军的火枪都是全粤牌,枪管来自广东全省各地铁坊。虽然有佛山制造局把控质量,钻磨内膛,但跟以前的英德牌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第二则是新兵太多,训练不足,这两三个月一路打下来,这个缺陷正在弥补,唯一的缺憾,还是缺乏大仗硬仗的磨练。反倒是炮手的手艺,以及步兵协同炮兵的小群巷街巷战术演练得非常纯熟。
这是己方的问题,眼见彼方是清兵绿营那种套路,方堂恒的一丝忐忑顿时烟消云散,身心都被兴奋占据了。
绿营兵是套路,在广东就再熟悉不过,无非就是那三板斧。
半里外,漳浦兵阵前推出了几十门大小火炮,不,该叫土炮,从几十斤到二三百斤不等,这是第一招,炮击。
清兵的这些小土炮,如果敢装足十成药的话,别说半里,打到一里都没问题的。可官兵的炮从不敢装十成,而眼前这些多是民勇,土炮多半也是自造,质量应该比官造好。方堂恒不敢冒险,挥手下令,以炮对炮。漳浦兵照着官兵套路来,那他们就照着教典套路去。
咚咚声大作,白烟团团绽放,很快拉成两条线。随着这两条白烟升腾入空,两道无形罡风对卷而过,将原本色彩分明的战场给搅得浑浊不堪。
漳浦兵的土炮卷起一波尘烟,堪堪掠到了青浦营的阵线之前。半里的距离确实能打到,但对散兵和最前排的青浦营官兵来说,就像是一股冰雹迎面扑来,仅仅只需要低头而已。噼噼啪啪的铅子敲打着头盔和胸甲,落在无甲部位的铅子也只是隐隐生疼。阵前游弋的散兵里倒有好几个倒霉蛋,被已经力竭的大炮子砸得七荤八素。
青浦营这边是扑来一股凛冽冰雹,漳浦兵那边则正下着腥风铁雨。青浦营的八斤炮都调了去轰击漳浦城,只有八门飞天炮上阵。半里也就是三百多步,已经在营属飞天炮的射程极限,第一轮开花弹就在十多米高的半空炸开,像是一团团礼花,轰得漳浦兵的血肉混着尘烟冉冉升腾。
“哎哟……这些炮手的手艺可真精”
已经换了阵营的观战团里,谢定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早前在韶州一战里,飞天炮和开花弹初上阵,可是让他们吃了大亏,那血肉淋漓的场面,谢定北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过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他迷途知返,站在了“天兵”这一边。
“炮手是不,工匠手艺更是不。”
韩再兴补充了一句,开花弹的工艺缺陷已经渐渐克服,可靠性大大提高,虽然还达不到李肆所要求的“二九”程度,但一九已能保证,飞天炮手最头疼的早炸问题也基本解决。为防万一,同时也是照顾炮手心理,现在的飞天炮都改了外形设计。大架轮,厚木板炮盾,粗短炮口从炮盾中间伸出去,看起来很是摄人。
靠着大架轮,飞天炮的复位非常快速,不到十息,第二轮开花弹又在漳浦兵的阵前上空炸开。两轮十六枚开花弹,其实只造成了不到百人的死伤,但混乱却如涟漪,波及到了这万人大队里。就见那片人潮前后拉扯,正有溃裂之势。显然是一时没拿定主意,到底是先后退避炮,还是向前冲击。
“该出第二招了……”
何孟风叹气,他是在为漳浦兵默哀,即将出的第二招,结果如何,他看都不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