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缅甸之祸(2 / 2)
梅雪晴心又活过来了,她悲喜交加地流下喜悦的泪水,想到他生死未卜,她的心又被提起来,悬在空中。
下来飞机,梅雪晴他们被缅甸警方带到停尸房。警方沉重说道,现场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因为遇难者尸骨不全,可以做基因鉴定,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江老爷子冷静地说道:“这里没有我的两个孩子,请带我到现场看看,我相信他们就在现场附近,他们还活着。”
家属情绪激动起来,一致要求到现场去看看。
警方为难道:“现场已经清理过,没有发现幸存者。”
江老爷子坚持道:“那是你们的结论,我不这么认为!”
当地警方只得带他们到了矿山。
光秃秃的山丘被炸出一个深浅不一的坑,爆炸燃烧的痕迹范围广,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被炸飞的乱石被清理成堆,高高地堆积在两边,像巨大的黑色的坟墓。干枯的血迹和黑色的硝烟痕迹比比皆是,让人触目惊心。人们走这里走过,每一个脚印都沾满血腥。被烧焦的恶臭气息充斥在心肺,无不提醒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爆炸事件。
有些家属忍不住哭出声,有些家属当场晕了过去。只有江老爷子还是一脸的镇静,在现场走来走去,仔细勘察微乎其微的逃生之路。
江老爷子绷着脸,走走停停,最后他走至远离爆炸现场的深水沟旁边,坚定说道:“他们应该是从这里逃生的,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两人一组,大家分头找找。”
梅雪晴他们一直都跟在江老爷子身后,同时,还有两名当地警察也跟了过来。
大家听到江老爷子的话,精神一振,两人一组,分散开来。两名警察嘀嘀咕咕用英语说道:“这里不能有人,我们已经搜索过了。这里除了水草,就是水蛇。”
江老爷子坚定回道:“还有两个人在这里,或者曾经在这里。一个小时后,不论有没有发现都在这里会合。”
一个小时后,大家陆续回到这里,大家都垂头丧气,只有江老爷子依旧一脸淡定的模样,坚定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他们还活着,瞧,这是什么?”
江老爷子从怀中掏出两块衣衫碎片。这两块碎布上,分别写着一个‘江’字,一个‘海’字。其中,‘江’是黑色的,像是用被燃烧后的黑炭写下来的;‘海’字是红色的,像是用血迹写下来的。
梅雪晴失声道:“血!他的血!姜海涛受伤了!”
江老爷子惊诧地看了一眼梅雪晴,摇摇头,说:“这是别人的血!他在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安全离开这里了,我们不用为他们担忧了。”
江老爷子坚持回上海,并不配合当地警方做基因鉴定,在当地警方坚持下,他拿出沾着血迹的碎布丢给警方说:“那就先看看这是不是我儿子的血。”
基因排查结果出来了,那个‘海’字是江凌的血迹,在现有死者的基因库中,搜索不到与江老爷子及姜岩峰有血缘关系的基因。
这就至少证明姜海涛和江凌不在这面目全非的残骸断肢之中。
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申航担忧问道:“江凌他......?”
江老爷子淡定说道:“受伤了,没什么大事。他们隐藏了行踪,除了留下这唯一的信号,他们已经把他们留下的痕迹都处理掉了。”
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只有江老爷子淡定自若地说道:“他们没事的,大家不要担心。”他的口气是铿锵有力的。他这样说,与其说是安慰大家,不如说他在向大家宣布他的命令。
回到上海,江老爷子一脸淡定地孤身离去,他步伐坚定,好像,他的儿子只是外出度假,而不是生死未卜。
连彩霞两眼含着泪花,六神无主地望着姜岩峰,担忧道:“他爸,海涛能平安回来吗?”
姜岩峰心中也焦虑不安,却安慰道:“海涛命大福大,甭着急,没事。”只是,他的声音却轻飘飘的,让人听起来更加不安。
梅雪晴首先忍不住抽噎起来。
连彩霞见梅雪晴哭了,她也哭出声。
姜岩峰虽然也是忐忑不安,但他看看江老爷子笔挺的背影,像巍峨高山一样的气概,觉着这个家非得他这个一家之主来顶起来。
他有意识地挺了挺了腰板,清清嗓子,故作镇静地大声训斥道:“行了,都别哭了,让人笑话。江老爷子都说他们俩没事,那一定是没事。晴晴,走,咱们回家。”
梅雪晴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眼中闪过惊慌之色。她装模作样在包中翻了翻,然后愧然说道:“爸,我们先住宾馆吧!我......我忘了带钥匙了。”
王申航急忙说道:“我这儿有钥匙。”
姜岩峰看了看梅雪晴,再看看王申航,疑惑多于惊讶。他闷闷地问道:“晴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有咱们家的钥匙?”
梅雪晴向王申航投去求救的眼神。
王申航笑道:“房子是公司奖励给姜海涛的。公司把钥匙给了个人后,公司还留有一把备用钥匙。而我刚刚是负责这方面的,可不就是我这儿有一把钥匙。”
王申航把钥匙交给梅雪晴,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用不用我送你们回家?”
梅雪晴窘迫道:“上海这么大,我有些迷路,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吧!”
说实话,梅雪晴虽然知道姜海涛住在哪一栋楼,但具体到门牌号,她就不知道了。有几次,她也想跟踪姜海涛,想看看他到底是住在那儿,那里有没有其他女人,但她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王申航送他们到达目的地后走了。
梅雪晴手忙脚乱打开房门,她嘴里不自然地说着:“爸,妈,咱们进去吧!”
这是梅雪晴第一次走进姜海涛的住所,她有些紧张地一一打开所有的房门,眼光不由自主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一一扫过。
当她把房间都看过一遍,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没有在这里发现女人的用品,这说明是他一个人在此居住。
姜岩峰一直跟在梅雪晴后面,梅雪晴看到的地方,他也看到了。尤其是当梅雪晴打开衣柜,衣柜中只有男装没有女装时,他顿时拉长了脸,“晴晴,你不在这儿住?”
梅雪晴见姜岩峰语气不善,不敢说实话,她灵机一动应付道:“海涛去缅甸,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害怕,就搬到张姐那儿了。爸,虽说海涛现在能赚钱,但我也不能坐在家里无所事事。爸爸的教诲我一直不敢忘,所以就力所能及地找了一份事干。张姐是我老板,她也住在这个小区,海涛又不在家,我就暂时先搬到张姐家住,好多挣几个钱。”
姜岩峰一听挣钱,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他问道:“什么工作,还这么忙?”
梅雪晴一五一十回答道:“张姐开了一家网店,我给她打工呢。卖货多,提成也多,我想反正也是我一个人,不如多挣些钱。”
姜岩峰一听梅雪晴如此一说,眉眼舒展开了,他忧虑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晴晴,你这个性格和俺相像,俺喜欢。俗话说,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们趁着年轻,还是多挣钱,攒钱,还给俺的乖孙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唉,就是海涛他的身子......”姜岩峰想到儿子的隐疾,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不再说什么。
梅雪晴想到的是自己的耻辱......
她原来只是推算那个胎儿是一个孽种,可现在,她知道这不是推算,这是事实。而姜海涛就是在得知自己怀孕后,才疏离、背叛了自己。姜海涛才会来到上海,才会去缅甸,才会至今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李建发害的。她对李建发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一个星期过去了,缅甸方面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日子,依旧是沉寂的一天堆积在新的沉寂的一天。
梅雪晴沉不住气了,她悄悄给王申航打电话,“王律师,你那里有姜海涛和江凌的消息了吗?”
王申航在电话的那一头也是焦急地说道:“真是急死人了,公司还有要事等着他们俩做决定,他们倒是四平八稳地游山玩水了。”
梅雪晴惊喜道:“游山玩水?这么说,你有他们的消息了?”
王申航说道:“江老爷子刚刚传信说,他们俩可能还在缅甸。他让我告诉你们,他们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梅雪晴能不担心吗?可当她从张夕歆家回到姜海涛公寓后,她强装笑脸,做吃做喝,把所有的心情都投入到忙碌的家务中。
姜岩峰连连点头说:“晴晴真是有进步,这身手,这速度,也够拔尖了!晴晴,你歇歇,跟俺说说今天有海涛的信儿了吗?”
连彩霞也凑过来,急促问道:“俺是真着急,这么多天过去了,咋就没信儿呢?俺这夜里总是做噩梦,睡不安稳,总梦见海涛被人追杀......”
梅雪晴就把从王申航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并说出自己的担忧:“爸,妈,我怎么总觉着事情不对劲儿呢?这都一星期了,官方并没有发布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而他们俩又隐藏他们的行踪,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连彩霞慌了神,诶呀一声瘫坐在地上,急促喊道:“他爸,海涛他是不是有危险了?”
梅雪晴赶紧扶起连彩霞。
其实,姜岩峰这些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他一直都在为姜海涛担惊受怕,但他把自己定位于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得有一家之主的范儿,不能慌神,他就一直死撑着。
现在,姜岩峰听了这种不痛不痒的消息,凭着直觉,他知道这件事不单单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可若是让他说出到底哪里不简单,他又说不出来。
他想了一下,问梅雪晴:“晴晴,你有江凌爸爸的电话吗?”
梅雪晴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了。她说道:“我没有他的电话,但王律师应该有,今天我给王律师打电话,他还说他刚刚跟江老爷子通过电话。我问问他。”
梅雪晴拨打王申航的手机,手机却占线,好不容易接通了,王申航竟然说,江老爷子的联系方式他不知道,向来都是江老爷子联系他。
梅雪晴得到这个消息,心开始往下沉。这次姜海涛他们去缅甸,一定和江老爷子有关......
只是,又有什么事能让他们搞的这么神秘?除非这件事非常危险,非常重要......
梅雪晴想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脱口道:“爸,海涛一定有危险,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
姜岩峰像个大人物一样背着手,在房间内走了几圈,这才站定,说道:“江老爷子那么大的人物都舍得把自己孩子丢于一边不管不问,这就说明他确信这俩孩子一定能安全回来。人家的孩子都见血了,人家都不担心,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我们想也没用,只管安心等着他们回来。咱们什么也别想了,吃完睡觉。说不定咱们睡上一觉后,海涛就回来了。”
连彩霞犹豫一下,点头道:“那是,他们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他爸,你也别多想了,晚上也好好睡一觉。”
梅雪晴自然能看出两位老人对姜海涛的担忧,但他们却都说着宽慰对方的话,她不禁有些动容。这两位老人,虽然各有各的小毛病,但他们也像自己的父母一样相亲相爱着。
她看看姜岩峰斑白的头发根根竖立在头顶,明显的,短短的几天时间,他的白发更多了,头发更白了。她在一瞬间忽然转变了一直深扎在她心的念头。
以前,梅雪晴对姜岩峰唯恐避之不及,可现在她忽然觉着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她觉着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有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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