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轻取洛阳(2 / 2)
洛阳城头,一个仍旧穿着南朝官员大红官袍,腰里扎着明晃晃的金带,连吊着一个鱼袋的人,正立在城头之上,眉头紧锁地看着城外的军营。
此人五十多岁,相貌颇威武,由鬓角至颌下,浓须遍布,身长七尺有余,一手抓着城墙,一手挎着金带,正牙疼似的咂巴着嘴。娘的,徐虎儿的部队来得好快我这刚收到消息,说西军出潼关,他的马军就驰抵我洛阳城下了
此人正是孟邦雄,他四周,大金河南府的文武云集,无一例外,都是哭丧着脸,满面晦气。西军兵临城下,如今便是想逃也逃不掉。再者,徐卫投书城中,命令投降,口气大得很,说是胆敢有个不字,城破之日,尽皆枭首。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只当他发呓语。可这是紫金虎说的谁敢把它当耳旁风?
“娘的,本府就不信了他紫金虎能通天”孟邦雄突然骂了一声。
“知府相公,宁信其有,莫信其无想那徐九,自紫金山一战成名开始,转战各地,无往不胜如今总节西军,乃川陕之擎天巨柱他亲提西军来收河南,我城中兵将只数千而已,如何能战?”说这话的,是河南府兵马副总管。此刻,他本该指挥部队,布置防务,但杨再兴数千兵驰抵城下,就骇得他战意全无
孟邦雄猛然回身,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下属,切齿道:“你等休怀二心我们干的事,百死也莫赎就算自缚前去请罪,徐九也饶不了咱们唯今之计,只有坚守不出,等待郑州救援”
“父亲,如今四太子正战襄阳,郑州金军便是来救,又怎是十万西军的对手?更何况,还是紫金虎亲自统率?”孟邦雄之子也劝道。
孟邦雄闻言冷笑:“亲自统率?嘿嘿,这瞒得旁人,却瞒不过我徐卫如今何种身份?陕西制置使不是当年干乡兵的时候鬼才相信他亲自出征再者,陕西半壁,还在金人手上,他如何敢擅动?十有八九,这是支偏师,为的就是策应襄阳都莫怕,只要挡住几日,郑州援军到了,西军也不算得甚么”
当下,决意顽抗,命令部属调动兵力上城,坚守到底。可那些从前挂着韩军名号的士兵上了城,看到千疮百孔,多年坍塌的城墙,再看城外西军军营,哪个不是两股打战,心头狂跳?
八月初八,徐卫主力与杨再兴所部会师。
“大帅,城中至今没有投降的迹象,反而士卒上城,看样子是想顽抗到底”中军大帐里,徐卫刚掀了战袍,杨再兴就气呼呼地向他报告道。
紫金虎听罢,往额头摸了一把汗水,稍一思索,就往外走道:“去看看。”
当下,众将跟随着他,出了大营,前往窥视城防。一直奔到离城数百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远眺洛阳城,徐卫不禁嗟叹。就算是不懂历史的人,也应该晓得,洛阳在中国历史上那是有举足轻重的位置。这座由周公营建的城市,据传是中华龙脉所在,当然这不免有些穿凿附会的嫌疑,但足以说明洛阳的重要性。
可是,眼前这座破破烂烂的城池,真是洛阳么?
且不说城墙多外崩坏,敌楼不复存在,这洛阳的护城河哪去了?姓孟的挖了皇陵,钱该是不少吧?怎就舍不得拿出来把这城防重新修葺?再看城上,尽管入眼一片,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可在西军这些百战名将看来,那就是堆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犬
“大帅,如果卑职没看错,那士兵后头站的该是百姓?”张宪有些哭笑不得。他上阵多年,攻坚战也没少打,还是头一回碰到士兵不够,拿老百姓也充数的。莫不是孟邦雄以为这就能营造兵多将广的声势?
徐卫没多余的话:“张宪,给你一天,破城,擒孟邦雄来见。李成卫,你密切注意东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务必报予本帅知道,其他人,各司本职吧。”
“得令”众将齐声吼道。
当徐卫率主力兵临城下之时,洛阳为之战栗三万两千步骑,在当今天下战乱频繁的环境下来看,着实不算多。但摆在洛阳城前,却足以令敌胆寒几十个人,肉眼就能分辨出来,但一旦上万,你怎么看?
当城上的守军看到西军漫野而来时,早已没有了斗志。在西军主力抵达的当天傍晚,洛阳城西城的守军就哗变了,冲破城门,出去投降。孟邦雄大惊急遣他的儿子去顶住。当时,城中人心惶惶,没有任何一个人指望守军能挡住进攻。只盼着,要么知府决定投降,要么郑州援兵赶紧到。
次日,张宪指挥部队,开始攻城。在徐卫的麾下,杨彦张宪两个,都是他攻城拔寨,野战争雄的得力干将。这两个人个性鲜明,杨彦勇猛,张宪沉稳。你从他攻城就能看出来,打这么个破城,他依然把功课作足,鹅车、飞桥、巨弩……如果不是嫌费事,他可能还要架砲车。这不禁让吴璘等人都笑他,至于么?
“统制官人,一切准备就绪”部将打马到张宪跟前,向他报告道。
日头很毒,烤得人油都出来了,张宗本手搭凉棚朝城头眺望,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谨慎过头了。
“记住了,过了护城壕,把鹅车架在那城墙崩塌之处,一鼓作气杀上去。另外,壕桥部队注意方位,城门就不去破了,虽然残破,可洛阳到底是洛阳。”张宪作着最后嘱咐。洛阳城再衰败,可它的格局还在,其城防体系也较为完备,如果直接撞城门,就算进去了,也还有瓮城,太费事,不如直接杀上城头,威慑力来得大。
说罢,补上一句:“今天必须破城,大帅等着进城乘凉呢。”
威武的士兵拥着各色攻城器械,以不屑的目光眺望着城池,秦凤帅司和两兴安抚司的高级将领们驻马在大阵之后,意兴阑珊地看着。徐卫甚至没看城头,和他的堂兄徐洪小声商议着什么。直到银号角尖锐的呼啸声冲天而起,士兵们虎吼出声,震动大地,他才转过头来。
八牛弩巨大的弦响声震得人耳朵生疼,巨大的“一枪三剑箭”呼啸而出,钉在崩塌的城墙上。最前头,拥着壕桥的士兵们推动器械,卖力的喊着号子,飞也似地朝洛阳城奔去。他们的背后,高耸的鹅车仿佛一头头巨大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意欲吞噬这座数朝古都
后头观战的将士们,齐声发喊,替友军助威。这一切,汇聚成一股洪流,无形地压在洛阳,压在守军身上
面对这支和金军周旋了十几年的精锐之师,城头上所有人都心胆俱裂士兵们颤抖着拔出羽箭,哆哆嗦嗦地搭上弦,强忍住那不停啃噬内心的恐惧,准备应战。
一名守军军官,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也不知道在骂谁。当攻城的西军已经进入大弩射程时,他竟忘了发令
“钤辖敌军过来了”士兵们急得大喊
那军官如梦方醒,匆忙拔出佩刀,歇斯底里地吼道:“放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