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独守空闺(2 / 2)
佑安前脚才踏出房门,扶楚后脚就要跟着逃离,没想到竟被倾 城伸手拉住,扶楚转过头来,隔着喜帕,看不见倾城的表情,她沉默,他不语,僵持许久,她不敌他:“怎的?”
他声音微微的颤抖:“可不可以”老半头,没将这句补充完整。
她自以为明白他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推开他的手,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们之间就和从前一样相处,没什么不同。”
说罢又要走,出她意料的是,继那次七夕之后,一直老实安分的倾城再出惊人之举,他竟自她身后将她紧紧环抱,她偏过头来,而他也贴过脸来,红红的喜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就好像给她也蒙上了盖头。
他的心怦怦的跳,他的身轻轻的抖,他的声音微微的颤,鼓足了前所未有的勇气,终于将心底的话出口来:“三殿下,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她愣了一下,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话,堆雪砌冰的心好像突然被凿开了一条缝隙,有涓涓暖流源源不绝的涌入,终难继续无动于衷,无力挣扎道:“都是男人,怎么可能?”
他更加贴近她:“不论殿下是男是女,我此生只爱殿下一人。”
抛开世俗的枷锁,不计荣辱声誉,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这样动人的情话!
因他的环抱,她抬手的动作有些吃力,可还是隔着喜帕,触上了他的脸颊,嘴角勾起真心的笑容,声音也难得的柔软:“真是天真,或许,我真会喜欢上你也说不定!”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殿下,那我,我和殿下,现在……”
她莞尔一笑,打断他:“这样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叫你“独守空闺”可外面那么多客人,也总得出去招呼招呼不是等我,我会回来的。”
得了她的保证,已经足够,他放开了她,声音中难掩喜悦:“我会等殿下回来,不管多晚都会等。”
她的声音也轻松起来:“好,那我就先去了,会尽早回来,不让你久等。”
可惜,人生中有太多的事与愿违,所以才出现了命运多舛这个词。
玉倾城是个命运多舛的人,扶楚也一样,这样的两个人,想要心想事成,极难。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扶楚刚迈出新房门,咽喉就被一个尖锐冰冷的利器抵住,真没想到有人这样胆大,在这人来人往的场合也敢劫持她。
思绪翻腾间,突听那人开了。:“你果真就是扶楚。”
心骤然下沉,真是冤家路窄,荆无畏那疯婆子怎么逛荡到这来的?
又听她怪声怪调的笑出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今天先宰了你,回头再去王都杀了敖陶。”乱舞着另外的一柄戗,〖兴〗奋道:“杀、杀、杀,一个不留,就再也没人要来加害小白了。”
小白是个什么东西?见都没见过,更甭提加害,这么不明不白的事,怎么就叫她捡到了?
扶楚尝试跟荆无畏讲道理:“荆夫人,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小白,怎么可能去加害他,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刀剑无眼,夫人还是先将它移开,有什么问题,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说。”
扶楚除了风流债就是赌债,一般都是当面跟人结清呃,被人狠狠揍一顿,他再给人赔些精神损失费,人家解气了,多半没哪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他翻旧账,这种家伙,哪有那本事去搞暗杀,所以她才敢坚称不认识小白。
荆无畏还真好说话:“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是该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谈。”
然后扶楚弄懂了荆无畏怎么敢在这里劫持她,毕竟这里是元极宫,荆无畏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说完那话之后,直接拖她进了隔壁书房,那书架后就是一处密道。
扶楚扒着洞口不想进去,结果被荆无畏抬起一脚就踹了进去,书架在她们身后缓缓合起,荆无畏又拿子午鸳鸯戗抵上她脖子,阴森森的同她道:“老实点,再耍huā样,我现在就宰了你。
钱尖已沾上她的血,扶楚不得不表示屈服,心不甘情不愿顺从荆无畏的指示,沿着星罗棋布的密道蹒跚前行。
先前还有几个下坡,随后就一直往上,真累啊,累得她想一屁股坐地上就不起来了,可荆无畏一直在她眼前挥双戗,挥得她身上一阵阵的凉,只得咬牙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了天,怨不得她累得虚脱,原来竟从艳阳高照走到星辰漫天。
“这是,哪儿?”口干舌燥,扶楚沙哑出声。
荆无畏得意洋洋:“没人会发现,我会辗转将你带来元极宫的圣地一断情峰。”
感觉不妙,力持镇定的出声问她:“既然是你们断情峰的圣地,你随便带个外人上来,就不怕被师门责罚么?”荆无畏哈哈笑道:“除了祖师爷和小白之外,这里还有谁敢随便上来,没人敢来,自然没人发现我将你带到这里,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只要能替小白宰了你,我死而无憾。”
扶楚偷偷张望,伺机逃脱,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就算做鬼,荆夫人也该让我当个明白鬼吧?小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荆无畏又开始乱舞双钱:“你闭嘴,小白不是东西。”
扶楚接话:“不是东西你还要为他杀人害命?”
荆无畏勃然大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你再出言诋毁我的小
白,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小白是我的、我的……”
扶楚不管小白是荆无畏的什么,见她精神开始恍惚,撤丫子就跑,可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荆无畏再次抓回,那一张俏脸变得狰狞恐怖,如诉如泣:“我这么爱他,他为什么不爱我,从十岁开始,我就立誓要嫁他,整整十年,他怎么可以不娶我,我要让他知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哪个女人可以像我这样爱他,杀了你,再杀了敖陶,让你们欠他的连本带利还给他,等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就会发现我的好。他会接受我的,一定会的!”
说罢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扶楚,径直攀上峰顶,掰动刻有断情峰三个大字的石碑后面一个机关,丈圆的石板底座竟缓缓移开一条缝隙,露出个不足两尺宽的地洞,不由分说,直接将扶楚塞了进去。
身体止不住的下坠,荆无畏的声音尖锐刺耳:“哈哈哈这是地宫入口镇着这世间最毒的妖怪,将你生吞活录,骨头渣渣都不剩,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扶楚这个人了!”
石板底座缓缓合拢,将她与世隔绝,一声长叹:这世上早就没有扶楚这个人了,可怜她个路人甲,到头来竟成了一个疯子博取爱情的替死鬼。
这里不是虞宫浅浅的枯井,这里是元极宫深不可测的地宫就算没有妖怪,掉下去也得粉身碎骨,突然想起了估安,失去了她,估安会怎么样?
还有洵儿,她的骨肉,生不见爹几个月又没了娘,是这样的苦命。
最后想起了那个傻小子倾城,噢!其实应该管他叫瑾容的,她出门前,和他说会尽早回去不让他久等,可她再也回不去,那个傻小子,会不会因为她失信于他,而伤感?
事到如今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值得她留恋的人她其实,真的不想死……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最先发现扶楚失踪的就是估安,从迈出新房的那一瞬,她就觉得心烦意乱先前想着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才心慌,并没当事。
可两刻钟以后,付梓遣了荆尉来找扶楚出去走个过场,谢个礼,估安遍寻不到扶楚,才开始惶恐起来,去找胥追,胥追也没见到过扶楚。
张灯时分,先前来凑热闹的宾朋和元极宫的弟子都加入找人大军,人多势众,除了玄乙真人所在的天魁宫和圣地断情峰之外,几乎翻了个遍,仍不见扶楚身影。
胥追听说断情峰没人去找过,他自然要去,却被付梓一掌打了下来。
付梓说扶楚是姜夫人交托给他的,将扶楚丢了,他难辞其咎,但他身为元极宫的代宫主,宁肯将来在姜夫人面前以死谢罪,也绝不会叫外人坏了他无极宫的规矩。
胥追硬要去,没想到付梓一改和善面容,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老朽的对手,如果想硬闯断情峰,老朽不管你是谁的人,决计不会手下留情。”胥追骂他顽固不化,可他却坚称那关乎到天下苍生,莫说是一个扶楚,就是十个百个扶楚,也不能坏了规矩。
结果骂付梓顽固不化的胥追,因固执己见而被打得遍体鳞伤,由扶楚那十个侍从抬了下去。
玉倾城一直在等扶楚回来,听见外面人声吵杂,惴惴不安,到底坚持不住,一把掀开盖头,站起身就往外走,却被迎面赶来的董樊氏挡了回去。
他拉住董樊氏的手,焦急的问:“干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董樊氏竟一脸笑容的回他:“瑾容,你不必再跟个男人成亲了。”玉倾城愈发不安:“干娘,我已经跟他成亲了。”
董樊氏伸手点他的脑袋:“傻孩子,男人怎么能跟男人成亲呢,何况,他已经不见了。”玉倾城幕地瞪大了眼睛:“干娘,你在胡说些什么?”董樊氏耐心细致的回他:“我没有胡说,从礼毕送入洞房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最后大家将无极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他。
玉倾城难以接受:“这不可能,她说过不会让我“独守空闺”她会尽早回来,不让我久等,怎么会不见了呢,一定是你骗我的,干娘,你是不希望我和她好,所以编出这样的话连骗我的对不对?干娘,我求求您,不要拆散我和她,我是真的爱上她了,不能没有她,干娘,我求求您,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会受不了的。”
董樊氏目瞪口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却是声嘶力竭:“瑾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是慕家的子孙,怎么可以这样糊涂,就算扶楚长得再好看,可他是个男人,是臭名昭著的浪荡公子,先前你是身不由己,可现在他失踪了,不见了,你〖自〗由了,怎么可以忘记肩负的责任,净想这些乱七八糟,受世人唾弃的下作东西?”
玉倾城潸然泪下:“干娘,这些年我和我娘受尽世人白眼,除了您之外,再没有哪个人能像她那样纯粹的待我好,从她说再也不让别人欺负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她,我只是爱上了她而已,这有什么错,怎么就下作了,什么慕家子孙,什么肩负的责任,从我出生到长大,这么多年来,生生死死不知多少回,从来没见过慕家一个人,可慕家满门抄斩后,他们全成了我的责任,干娘,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除了这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媚态外,再也没有一点长处,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么,在遇见她之前,就算进了钟离将军府,我还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直到遇见她之后,我才感觉踏实了,才能睡个好觉,而且,她说她会帮我们慕家昭雪,听见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我竟然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我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五个月,正好五个月,我从最初的喜欢到现在的无法自拔,没想到在您眼中,我会这样不堪,干娘,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小时候,我和妹妹相依为伴,可她死于瘟疫,我和娘艰难生活,可她被我气死了,我到了慕家,结果慕家血流成河,我到了钟离将军府,结果钟离将军家破人亡,我以为遇上了她,终于能安稳下来,可她也不见了,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