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同行人(2 / 2)
“哦?很大决心吗。”承渊在他近旁蹲下身来微笑“还需要我继续帮忙吗?”
陆启明恍如未闻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抓住那支玉瓶再艰难地收回来。
“别着急我又不会与你抢。”承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略感不解问他道:“你这样坚持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给自己剩下点尊严。在凤玉衡面前你不是已经选择了死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陆启明没有回答。
“不过”承渊叹了口气用干净的指尖点了一点地上拖出的血迹捻了捻化为淡红的雪水“我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相信太乙是真的没教过你任何东西了。”
陆启明饮尽最后一滴灵液手指松开玉瓶再次沉默地闭上眼睛。
“不愿意理我就算了不过出于好意我还是准备为你解释一下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承渊说着取出了一柄通体暗红的匕首在陆启明面前晃了晃笑道:“这是我费了很大功夫为你单独锻造的。凡人来看这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吸血刃但以你的能力想必能够辨认出它真正的宝贵之处。”
“说实话凡人想要对你我这等存在造成什么实质的损伤太难了即使你已经不记得任何事只凭本能就已经足够应对。所以想要真正杀死对方并且不留一丝隐患最终还是要由我们自己的力量。”
承渊站起身笑道:“关于如何直接穿透时空直接伤害到对方本体你之前想了一个还不错的办法而我也准备了另一个。”
他将匕首塞入凤玉衡手中慢条斯理续道:“这柄吸血刃炼制时的引物就是凤玉衡的血炼成时我又抽出了自己的一缕灵魂本质为其开锋这样咱们三个人就通过这一件东西有了连接的契机……所以你之前真的应该更狠心一点。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愿意杀了凤玉衡我就浪费了这次机会再花些时间去想另一个办法——说不定就遇上你的转机了呢?”
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但承渊依然兴致勃勃。他示意凤玉衡将匕首收起又回头与陆启明笑道:“不过你既然刚刚做了选择我也是言而有信的人就再留你十日也没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后我还为你准备了另一份惊喜也是你的老熟人了……等你们汇合我再回来看你。”
话到此处便止。
承渊悠悠然转过身让凤玉衡化为原身自己则轻身跃坐至凤凰背上命他展翼向天上神宫回返。
陆启明始终沉默地蜷伏在原处心神时沉时浮最终渐渐陷于沉睡。
大雪继续覆盖下来遮去满地斑驳暗红就像这片天地从来都是这样的洁白寂静。
……
……
无声中。
“凤凰血脉果然不凡”司危盘膝坐在他身边轻笑道:“照你这几天流这么多血换成是人死个十七八次也有了。”
陆启明闭着眼睛一笑没有动作。
“还没躺够呢?”司危拍了拍他肩膀啧道:“地上可是凉得很。”
“等等”陆启明轻声道:“得再停会儿。”
“那随你。”司危无所谓。
陆启明平静闭目养神低低笑道:“十七八次都没死这次恐怕真差不多了。”
司危自然而然地摇头道:“不会你怎么会死?”
陆启明笑道:“看来你之前低估自己了这不还是会安慰人的。”
司危忽然停下来。
她拿手推了推他又拽了拽他的袖子都没有用。
少女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莫名间掉下泪来。陆启明睁开眼睛摊开手掌接住那滴泪水。
天幕高寒滴水成冰。陆启明的掌心也早已变得一样的寒冷冰雪静静落在上面不会融化。
陆启明却笑了道:“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为什么要哭呢?”
司危摇头眼神阴沉而狠厉寒声道:“我若还活着一定替你把他们所有人全都杀了。”
陆启明闻言微怔无声别过视线不再看她。
司危沉默片刻转而道:“那就先不说了你先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陆启明没有理会。
司危再次朝他伸出手道:“来我可以扶你……”
“别开玩笑了。”
陆启明蓦地打断冷漠地看着她道:“司危我知道你早已经彻底没有了。之前也就罢了难道到了此时你还有闲心继续演下去?”
司危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就在这里吗?你到底什么意思?”
“真的够了。”陆启明疲惫地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就算是这么死了也不需要一个幻觉在这里自说自话。”
“原来你还是在疑心这个”司危一笑道:“你能控制我的去留吗?你不能所以我当然是我自己是存在的。”
“心知肚明的事争辩又有什么用”陆启明淡淡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假的留你无非是觉得有趣但既然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境地你还是尽早消失吧就当是放过我。”
司危彻底安静下来。
“没错司危早已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她认真说道“但是在你需要我的那一刻新的司危便成了真实存在之人。如果你现在放弃我就等同是杀死我。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陆启明眸光微晃默然。
“何况”司危又一笑道:“既然我现在还在你眼前就说明你其实还是需要我不想我走的。”
“……不是这样。”陆启明道。
司危道:“你就是需要我。”
陆启明嘴唇动了动。
“你需要我。”司危抢先道。
“……”陆启明闭了闭眼无力道:“司危我看你就是成心要把我直接气死然后早日超生。”
司危大笑道:“就是这样你怎么猜出来的?”
陆启明叹了口气一点点地努力站起摔倒又再次站起最后踉跄着向远方走去。
司危与他并肩而行。
“承认你也需要我这样一个人就那么难吗。”少女低声道“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不会离开永远与你在一起这样的我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陆启明出神地望着漫天风雪喃喃道:“这样实在太好了所以难。”
“为什么?”司危神色不解。
“因为没有人想把一切都输干净……至少不能把自己都输进去那样实在太难看了。”
“你还在乎这个?”司危试着笑了笑。
陆启明道:“可我真的在乎。”
司危沉默。
无边无际的雪地上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散乱的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