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别有情愫两风流(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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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河灯挂在船檐上,接着顺流而行。上船后谢瑾宸就回自己房间了,萧清绝在写字,舒白喝着他的酒,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渐过水镇,两侧河面越来越少。
过了约模一个时辰,谢瑾宸出来了。天色还早,他便与舒白下了盘棋,一局下到三更也未分出胜负来。
舒白棋风如人,跳脱不羁,快刀快剑的杀来,时而天马行空来一着,令人措手不及。谢瑾宸则温和许多,每一子都平平无奇,然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势,如白龙般缠住敌人,将其溺于水中。
舒白投子认输,“比奸滑果然还是你更胜一筹。”
活动活动肩颈,见小孩儿支颐坐在棋盘边打瞌睡,脑袋时不时点一下,像小鸡啄米。小猫儿与他顶头睡着,毛绒绒的小身子蜷成一坨。舒白轻轻拿起小猫儿的爪子去挠小孩儿的鼻子。
小孩儿不胜其痒,迷朦地抬起头,两只手不住地揉搓着鼻子,憨态可掬。
舒白忍不住又戳戳他红彤彤的小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点搞不清状况,看到谢瑾宸后傻兮兮地笑了,口水都流下来,钻到谢瑾宸怀里蜷成一团又睡过去了。
舒白有些哭笑不得,“还真能睡呀,简直雷打不动。”
口水蹭到谢瑾宸衣服上,谢瑾宸也不嫌弃,抱起小孩儿放到里间的床|上。
舒白有些吃味,阴阳怪气地道:“谢兄,你对他可真体贴啊,啧啧,瞧这样子还真像亲生的。”
谢瑾宸挑挑眉,“你给我生的?”
“我是男的,生不出儿子。”
谢瑾宸笑眯眯地道:“你连尾巴都有,或许能生也不一定啊。”
舒白:“……”
谢瑾宸哈哈笑了声,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个东西来递给舒白。
舒白疑惑地接过,“这是什么?”撑开看看,竟是个花灯,糊成小白兔的形状,一对粉红的耳朵,玲珑精致。
“送我的?”
谢瑾宸颔首,笑问,“是不是很像你。”
舒白不满地低哝,“哪里像了?只有耳朵像而已。”不过眼里的笑意却遮也遮不住。
谢瑾宸又递给他一截蜡烛,“点上吧。”
小兔子是用竹骨白绸糊成的,可以半折叠。他将兔子完全撑开,放在地上,半蹲下身子点燃蜡烛。白色的蜡烛透过白色的绸缎,散发出的光芒也是纯白柔和的,唯有耳朵那里是粉红色的,分外可爱。
舒白手指在兔子耳朵上流连了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那时候,温和的光芒照在那张清丽俊俏的脸上,眉梢眼角自有一股清风明月。
四目相对,情愫渐生。
谢瑾宸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手指试探地抚上那张念念不忘的脸庞。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甚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大抵从看到这个人倒骑着毛驴,边走边饮酒的时候,便喜欢上这抹潇洒的身影了吧?所以才义无反顾地跳进他的坑里。
可是,纵然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也未曾后悔过,只因为能够与他相遇。
舒白,舒白,这么俏丽的人,这么不着调的性格,这么单薄的身子,却在最最关健的时候,暴发出惊人的力量,承担一切,怎么不令人又爱又敬?
忽然,一阵乐声传了过来,两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各自别开脸去。
那乐声在江风中呜咽,如泣如诉。
过了会儿,是舒白先出声,嗓音里还带着几分沙哑,“乐声幽深哀婉、其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是埙声。”
谢瑾宸也若无其事地道:“听这音色,当是仕女埙,来人想必是……”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舒白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埋怨,“哎……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早知道就带些宵夜来吃了,肚子真饿呀!”
谢瑾宸从端了盘桂花糕给他,“将就着吃些……”话音未落见小孩儿爬了起来,含糊地嘟哝,“我也要吃。”嘴角仍挂着口水。
舒白咋舌,“他刚才真的睡着了?”
谢瑾宸拿绢帕替他擦去口水,又拿块桂花糕投喂。小孩儿边吃边嗑嗑巴巴地嘟哝,“我做梦了……有条大狗挠我……讨厌……”
舒白差点没被桂花糕噎死,被谢瑾宸欺负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小屁孩儿也欺负他?
小孩儿忽然看到那只兔子灯笼,开心地抱在怀里,含糊地道:“哪来的小兔子?好可爱!好喜欢!”
舒白生怕他弄烧了,赶紧夺过来,“小鬼!这是我的!”
被抢走了小孩儿有点不开心,“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我也想要。”
舒白也疑问,“对啊谢兄,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谢瑾宸咳了声,不说话。
舒白忽然一惊,“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你刚才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做这个灯笼?谢兄没瞧出来啊,你的手艺竟这么好!都可以去买了。”
忽然凑到谢瑾宸耳边,低喃道:“这个,是三郎特意为我做的?”
谢瑾宸避开他的气息,“你想太多了。”
萧清绝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我也想要,哥哥也给我做个小兔子吧?”
谢瑾宸正要应下,手忽然被握住,那人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过他的腰,温热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个“谢”字。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嶷山那个洞里,他也曾这样抱着舒白,在他掌心写字。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还能这样相拥着,实属难得。
谢瑾宸嘴角禁不住勾起,揉着小孩儿额头道:“那个是专门给舒哥哥的,我给你做个风筝好不好?”
“好。”
“谢谢。”舒白在他耳边呢喃,声音温柔似水,收起兔儿灯,珍惜的放在怀里。
画舸外,埙声越来越近,他们出了船舱,见河面竟漂起万盏莲花灯,橙黄、明绿、淡紫、绯红……随着水波荡漾,映亮半边天。
然后一朵磨盘大小的白莲花漂了过来,花蕊中心立着位女子,蛾黄色的衣衫轻软飘逸,身段袅娜娉婷。鬓簪一枝白莲花,容颜洗尽铅华般清丽无双。
她手持无釉仕女埙,悠然吹奏。
小孩儿看着满江莲花惊奇地拍起手来,舒白眼神却沉了下来,“采莲莫沉音,沉音须断魂,果真是采莲仙子莫沉音,久仰大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