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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气定神闲的进了园子,正是一服舒坦,顶头正遇见藕官的干娘夏婆子走来。见赵姨娘洋洋得意的走来,因问:“姨奶奶哪去?”
赵姨娘又说:“你瞧瞧!我们哥儿得了府里的东西,我们娘们是个没见识的,也不知道好赖,不知道怎么回礼,去宝少爷哪里瞧瞧,顺便让宝少爷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好知道怎么个应对。”
夏婆子听了,甚是羡慕,道:‘这就是差别,那府里的奴才各个都守规矩,若突然有越举的,定然也明显,必定是哪个主子吩咐的,哪像这里,各个都不守规矩,有了毛病主子还给遮掩,等出了事了,到全成了我们的毛病了。
我的奶奶,你还去那院子显摆什么,哪一群唱戏的小粉头们,都三般两样,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了,到时候四六没问出来,却叫一帮戏子浇了你的好事,这些小娼妇惯会捉弄人了,昨日这个地方,她们私自烧纸钱,宝玉还拦到头里。人家还没拿进个什么来,就说使不得,不干不净的东西忌讳,这烧纸倒不忌讳?
烧了也好,也不是在我家祭奠我活着的妈,就是烧了房子与我何干,我管不过是看那几份工钱,若不用我管,我还乐的自在了哪。
奶奶要去那屋,就替我们好好教导教导,你老想一想,这屋里除了太太,谁还大似你?你老自己撑不起来,但凡撑起来的,谁还不怕你老人家?如今我想,乘着这几个小粉头儿都不是正头货,得罪了她们也有限的。快把这两件事抓着理,扎个筏子,我在旁帮著作证据。你老把威风抖一抖,以后也好争别的理。便是奶奶、姑娘们,也不好为那起小粉头子说你老的。’
赵姨娘知道这人就是挑唆自己给他报仇,奉承自己,可自己本就是来挑事的,何不从了他的意思,也让他落了人情给自己。
便说:“烧纸的事不知道,你却细细的告诉我。”夏婆子便将前事一一的说了。又说:“你只管说去。倘或闹起来,还有我们帮着你呢。”
赵姨娘听了,越发得了意,正愁没理哪,这就有事给自己了,仗着胆子,便一径到了怡红院中。
可巧宝玉出去了。蕊官正与袭人等吃饭,见赵姨娘来了,忙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
赵姨娘笑着,也不称姑娘了,只道:“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物件,可珍贵。”
袭人扫了一眼道:‘哦是银硝,不是什么稀罕物。’
赵姨娘道:“可我怎么听说这事珍珠粉,是稀罕物,所以我才来叫你瞧瞧的。”
袭人有些稀奇,这两样东西本就差不多,袭人原以为赵姨娘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以为不是什么值钱物,不想赵姨娘却说这是珍珠粉,这东西宝玉用都嫌弃糟践了好物,赵姨娘怎么会有。便问道:“姨娘,哪里来的东西啊。”
赵姨娘笑笑的道:“西府,赏赐的。”
袭人道:“那必然是好东西了,定然是珍珠粉的。”
赵姨娘冷笑着道:‘怎么了,我拿出来就是硝石,西府给的就是珍珠粉了,你们可真会看人下彩蝶啊,真日和那些用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的戏子混在一起,也学的这么不找四两了,也怪不得西府下三等的奴才都比你们高贵,就这都是高看你们了。’
袭人自当自己早晚也是姨奶奶的主,哪里禁得住这话,怒道:“姨娘是来找事的吗,我们园子好不好,与哪府里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哪里有你小看他的。
我们屋里的丫鬟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
姨奶奶犯不着得了他们的好处来寒颤我们,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
蕊官在旁接口道:“就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你高贵什么。”
袭人忙拉蕊官,自己以后也是要当姨娘的,姨娘怎么能是奴哪,气道:“休胡说!”
赵姨娘见如此,正是自己发作的好时机,上来便打了蕊官两个耳刮子。
袭人等忙上来一把拉住赵姨娘,嘴上拉劝,说:“姨奶奶别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说她。”可却把赵姨娘报了个满怀。
蕊官挨了两下打,哪里肯依,便撞头打滚,泼哭泼闹起来。口内便说:“你打得起我么?你照照那模样儿再动手!我叫你打了去,我还活着!”便撞在怀里叫她打。
众人劝说不过,晴雯见袭人拉偏架,虽恨赵姨娘糟践自家,可也觉得这样不妥,悄拉袭人说:“别管她们,让她们闹去,看怎么开交!如今乱为王了,什么你也来打,我也来打,都这样起来,还了得呢!不如闹一波起来,惊动主子做主。”
外面跟着赵姨娘来的一干的人听见如此,心中各各称愿,都念佛说:“也有今日!”又有一干怀怨的老婆子,见打了蕊官,也都称愿。
当下藕官等正在一处作耍,湘云的大花面葵官,宝琴的豆官两个闻了此信,慌忙找着她两个说:“蕊官被人欺侮,咱们也没趣,须得大家破着大闹一场,方争过气来。”
三人终是小孩子心性,只顾她们情分上义愤,便不顾别的,一齐跑入怡红院中。豆官先便一头几乎不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那三个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