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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歇了几日,终是起了身,宝玉那边还有个袭人未处理。老太太当年将袭人给了宝玉,袭人不但做事细致,对宝玉忠心耿耿,平日里更是对她异常恭敬,王夫人瞧着她安分守己,便动了将她给宝玉当通房的念头,曾经露出过那么一点心思。
她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袭人竟然已经爬上了宝玉的床!开春的时候,宝玉还没够十三呢!虽说大多数人家都会在哥儿成亲前给两个屋里人,可那多是到了哥儿十五六岁的年纪,十三岁却是有些太小了。
想到这里,她又气又怒,怎能躺得住?先是让人请了大夫给宝玉把脉,听着只是有些虚,才放下了心。至于袭人,那好歹是老太太赏下来的丫头,却不能以普通的名义给赶出去,周瑞家的眼睛一转,便给出了个主意,说是庄子上有个大麻子,如今二十五六了,还没有娶亲。
王夫人听了心领神会,这日便到了老太太房中,先是请了安,随后便道,“却是有件喜事儿,要跟老太太一起高兴高兴。”
老太太已然知道宝玉挨了打,只是那通房的事儿却让王夫人瞒了下来,便以为都是薛蟠惹来的,此时对薛家也不怎么热络了,同时,对着惹出这事儿的王夫人更是没好脸子。听着这话,便道,“说来听听。”
王夫人当即道,“宝玉身旁的那个袭人,原是小时候从外面买来的,前几年,她兄弟便找了来,袭人还说再伺候几年。昨日,袭人她嫂子来说,原是小时候定的娃娃亲找来了,一门心思还想娶袭人,想求个恩典。我想着那孩子这些年伺候宝玉也尽心尽力,便想着连那卖身银子也不要了,再给她添点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
老太太岁数大了,本是最爱喜事儿,只是想着孙子,便道,“这倒是个喜事儿,只是宝玉那边怎么办?他还伤着呢,大丫鬟又嫁了出去,谁伺候他?”
王夫人笑道,“这却是要跟您张口了,还是老太太调理出的人妥当。”
王夫人平日里不爱言笑,但拍马的功夫,着实跟王熙凤出自一家,虽然不过一句话,倒将老太太哄了个眉开眼笑,“你们就会算计我一个老婆子。”说着,沉吟片刻道,“既然少了个珍珠,我便再还宝玉个珍珠吧。”
珍珠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长相清秀,平日里管着老太太的首饰盒子,却是个得了重用的人。王夫人颇为满意,笑道,“还是老太太心疼宝玉。”
当日,新珍珠便入了宝玉房中,旧珍珠袭人则被自己嫂子带走回去发嫁。临走时袭人求见王夫人,见到的却是周瑞家的,她嗑着瓜子,淡淡道,“花姑娘,你便是太聪明了,以后还是少用点这聪明。”
因着薛蟠一闹,荣国府连主子带奴才却是病的病,发嫁的发嫁,薛姨妈自然住的不安稳,便又去跟王夫人辞行。这是那日后两姐妹第一次相见,若说原先王夫人还顾着这是自家妹妹,不过是顺便捞点好处的话,此时却因着宝玉被打,对薛姨妈恨了起来。当然,一切考量皆为宝玉。
无论是林黛玉还是史湘云,都不是王夫人所想的媳妇,所以,她依旧需要薛宝钗在这里撑撑门面。当即便拉着薛姨妈的手,哽咽着说自己却是慢待了,薛姨妈面子薄,眼瞧着平日里一派端庄的姐姐竟然哭了,当即便连劝了几声,结果便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再住段日子。
薛蟠因着薛姨妈的不醒事,恼火了许久,连带着更不愿去荣国府,薛姨妈无奈,只好托了庄季书再劝劝。
当然,受端王影响的不仅仅是薛宝钗的小选,还有秦可卿。
秦钟去的金陵那两个月,尤氏没少过来,又是劝,又是说,有时候还抹泪,秦可卿倒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回去,她说什么只是听着,好茶好饭的供着,就是不肯吐口。
九月底,秦钟回来,贾珍亲自押着贾蓉上了次门,意思是没有常在娘家住着的媳妇,贾蓉也知道错了,日后是万万不会再犯浑,让秦可卿跟他们回去。秦钟自然不答应,还透露了想和离的口风,贾珍却是严肃得很,只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庄婚,之乎者也将秦钟训了一顿,还自顾自的说,再住一阵,年前怎么也要回去,哪里有宗妇不在家过年的道理。
谁料到十月初端王便栽了跟头,宁国府人此后再也没上门,甚至一日秦一出门碰见了宁国府一个管家,那人竟是骑着马扬长而去,溅了秦一一身泥水。气得秦一回去大骂宁国府墙头草,势利小人。秦钟却是不当回事,人是他要接回来的,他们上门几次也是自己拒绝的,如今这个局面他早就料到,只盼日后宁国府不后悔才好。
进了冬日的时候,天便一日冷过一日,怕是因着六月的时候熬了整整一个月,八月又回金陵参加了乡试,秦钟终是病了。
头疼脑热不说,还浑身无力,整个人软绵绵的一日能睡上大半日。这三年来,秦钟如铁打的一般,别说生病,便是难受也不曾有过一丝丝,国子监,荣王,秦业能将他的日子填的满的没有一丝空隙,如今一病,却是比别的都厉害,吓了秦一一跳,慌忙让人请了陈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