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水望月2(2 / 2)
“我知道你理解,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那术法。是背天之术。倘若被人得知,那死亡于他都是轻的后果。”
最后一句话,是郭明微从齿缝里逼出来的,严肃之至,郑莞从不曾见,她略怔,随即明白,不管是她或是郭明微,都不愿将死亡两字与云袖连在一起。
但郭明微话中的“他”除了指云袖,更有另外两层含义:其一。若有人得知大地母术之事。那这人必须得死!其二。若是她将大地母术传出去,那她也得死!
这种蕴含着威胁意思的话,郑莞不是第一次听,唯这次听见觉得特别刺耳。她面色略带愠色,重重应道:“我知道。但请前辈也不要忘了,知道此术的人可不仅我和你们。”
她的言外之意,不必明说,想必郭明微也知道,譬如冬春岛主,当口她可是十分确切在在众人面前道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对坐再无话。
良久,郭明微才道。“你走吧。”
郑莞起身,他却又道:“甲子会之事”,顿了顿,然后叹道:“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别参与。”
六十年前。郑莞明明觉得郭明微是想她去参加甲子会的,眼下瞧他如此说就让她理不清思绪了。他说了“如果可以”四字,想来也是理解她的身不由己,是故最后他又添了一句:“诸事小心。”
随后便挥了挥手,转身去看案上之书,不再有说话的意思。
郑莞就此退出了小筑,黑衣依旧盘膝坐在碧叶凋零的竹叶间,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她略看了一眼,便走了出来,依了来路回去。
松江之上,悬台如云絮,松江岸旁,风声呼咧咧。
郑莞自出了郭明微的小筑,心内愠色便已褪,唯仅理不清的惆怅与解不去的难受,在悬台之上缓步走着,吹了许久的江风,任思绪天马行空地乱想了通后,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此时,方觉已走到了悬台边际,此地人来不多,备显清净,一边江水无际,滔滔来去,一边氤氲迷云,宫殿天悬,倒也不失为一番好景致。席地而坐,便细细琢磨起这悬台奥妙,久而不得要领,只觉此烟云倒像是寻常,但此中却混着五行灵力,灵力与烟云融作一体,很难被抽离出来。仰头再看悬天百丈的缔仙盟,它之所以能悬天而在,大概与这悬台的原理类似。
正瞧着缔仙盟,忽见有人影自上飞下而来,正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她四顾不见有其他人所在,虽有归墟诀在身,心里却也不敢断定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但此刻与缔仙盟扯上什么关系,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想遇着,唯有避开。她运起体内灵力,随手一招,江面上的烟云便似遇了风开始涌动,向她而来,她半拢着烟云,退步跨出悬台,缓缓沉入江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自入了水中,便沉入江底,同时布加小隐甲禁与断空禁,待到沉入一定的深度,便计算着方向往着悬台过往人多处行进,那儿气息杂,即便对方能勘破她的禁制觉察到她的气息,也难以在人多处辨个清清楚楚。
躲了个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四周安安静静的,眼内怀有凝碧珠,可以看清江底情况,又因凝碧珠略带鲛人气息,四周游鱼依旧悠闲自在。
兴许是被那股子悠闲劲给感染,郑莞也佯作是游鱼,追逐着它们随着水流沉浮了好几回,待到稍有乏意时,方才停下。江底昏暗,不消片刻,那些原本被她追逐的游鱼便消失在暗流之中。
一时兴起是缘来,此番兴尽是缘去,缘来缘去,眨眼已消,万般诸物,尽皆如是。
身处幽幽江底,郑莞不免感慨,当此之时,忽然水底哗啦啦地冒出许多气泡,又一鱼群忽然随着涌动的暗流扑了回来,她莞尔而笑,此缘即去,另缘又起,若天地皆缘,何有缘尽之时?又何需杞人忧天,徒自惆怅缘尽之时?
此番一时,又是海阔天空,精神奕奕,连带先前疲乏也消尽。
见此地安静,郑莞正欲在此修炼一番,却见江底忽有一道亮光,刹那消失。她正思疑是否看花了眼,那亮光又起,继尔转瞬消逝。
江底虽静,但对于生活于江底之物来说,却也是危险十分。适应江底之物,多半不会发光,免得遭其他东西注重,成了腹中食。而会发光之物,多半是以此作捕食之饵。
是故,即使遇见什么发光之物,倒也不是十分稀奇的事。郑莞虽不是会让好奇占据主导的人,但此刻她心情甚佳,便想去瞧瞧鲜,况且这缔仙盟所在的松江底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海兽,不致于遭险,如此想着,她便顺着暗流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