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2 / 2)
“娘!娘!”南宫快步上前看到死去的娘亲,心中痛然,两行热泪轰然而下。
“智怡!智怡……”平南王强忍着痛,看着怀中死去的妻子,猛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爹!”南宫让连忙去扶平南王,看着那把从他的心口插入的长剑,心头好似被凉水劈头盖脸泼了下来,紧握着平南王的手,心头满是痛楚。
“让儿,你过来!”平南王示意南宫让道,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兵符就放在……”
南宫平黑眸陡然一沉,凶光毕露,执起长剑向南宫让劈去。
李芷歌及时赶到,纵身上前,带着天蚕丝手套的双手一把捏住了南宫平的长剑,咔嚓一声便捏的粉碎。
南宫平还不死心,痛下杀手,步步紧逼。
几招过后,却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不断地向后吸附,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砸在大殿的汉白玉柱上,浑身好似散架了似的。
他紧贴着玉柱,整个人缓缓地往下滑落,最终彭得一声落地,喷出一口鲜血,甚是刺目。他不可置信地凝着前方光影之中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莫名地一滞。
刺目的日光从窗子里流泻而入,笼罩在轩辕佑宸高大伟岸的身躯之上。一身白色衣袍随风轻扬,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一张俊美的面容带着狂狷的霸气和丝丝的柔情。
李芷歌怔怔地望着他,他怎会在这里出现,他的身体……
轩辕佑宸目光灼灼凝视着她,快步上前,柔声问道:“没事吧?”
李芷歌怔怔地摇了摇头,这一切就好似做梦一般。他体内的毒……
正在寻思间却听到了南宫让悲伤至极的哭声。
“让儿,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平南王的话已经有些断断续续,“我和你娘,欠你十年,只怕此生是还不了了。但愿来生,咱们再做……再做父子……”
平南王宽大的手掌从南宫让的手中无力地滑落,南宫让紧紧抿着唇,牙齿几乎将唇咬破。透过氤氲的眼帘,心头好似被什么紧紧地挤压着,几乎有些透不过起来。
猛然抱起身前两具身体,恸然大哭,“爹!娘!你们不要离开我!我才刚刚回家,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不可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周围突然冷了起来,刺骨地冷,带着十足的寒意,呼啸着剜过脸颊,无孔不入地钻入到他的骨缝中,生生地疼。
李芷歌的心一阵刺痛,从未见过南宫让如此凄惨的模样。
一夕之间,兄弟反目,父母双亡,阴阳相隔,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
南宫让抱着两具尸体哭了一阵,忽然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南宫平!我要杀了你!啊——”快速起身便向南宫平奔去,他的轻功本就极高,如今怒意如海,身形快地犹如一道闪电,只一晃,便已经到了南宫平的前方。
南宫平似乎根本不怕他,放声大笑道:“南宫安这个废物竟然没把你毒死!就算你醒过来了又何妨,就凭你一人想杀我,真是笑话!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弑父杀母,今日我若是不杀了你就对不起爹娘的在天之灵!”南宫让怒吼道,手中一把黑扇哗啦啦地打开,飞快速扔出,一个飞旋,狠狠地擦过南宫平的脸颊。
南宫平见状,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双手扬起,大声喝道:“想杀我,那就先问过我的五万铁骑,哈哈哈……”
南宫让一步步向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似寒夜的冰雪,冷的没有温度,也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南宫平的话,眼看着即将跨出大殿门口。
李芷歌心头着急,外面都是南宫平的人,只怕他们会暗箭伤人。南宫让现在这个时候失去了理智,若是因此丧命,实在不值得,正欲上前阻止却被轩辕佑宸拦住。
他抓紧了她的玉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
李芷歌蹙眉,凝着南宫让那一抹如绝杀令般的黑扇,心头莫名地一阵不安。
“来人啊!快来护驾!”南宫平站在大殿外,对着殿下这黑压压的雄兵道。
虽怒目而视,殿下这五万大军根本毫无动作,好似中了什么邪术被禁锢的时间与空间,整个场面甚是诡异。
紧接着南宫让的黑扇再次袭来,那扇骨早就已经变成了片片利刃,无数把尖刀狠狠地划破了南宫平的颈脖,而南宫平想还手却根本无法抓住这诡异的武器。
倏然,迎面而来一道狠利的伤口又落在了肩部,伤口很深,可见森森白骨。
幽冷的刀光再次闪过,南宫平吓得闭上了眼睛,阵阵刀锋擦着他的脖颈掠过,疼痛袭来,那一瞬,看到他脖颈鲜血横流的样子,也吓得呆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他并没有死,他还能呼吸。
他的扇,只差一线,便割断了他的喉咙。他那一击本来救足以杀了他的,可是,却偏偏没杀他。
南宫平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又是一片刀光,左臂又是一痛。然后是右臂,再是前胸,大腿……每一次刀光闪过,他身上就会多一道伤痕,极深,不足以致命,却疼的厉害。
不一会儿,他的身上,便伤痕遍布,那一身戎装早已破碎不堪,被鲜血浸染。
他乍然明白,南宫让,不是不杀他,而是,要折磨他。
他是,在为爹娘报仇!
南宫平自视甚高一向瞧不起南宫让,他除了比自己早出生以外没有一点比自己强。然而眼下,他被眼前这个人彻底的震撼住了。他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甚至比平南王还要更胜一筹。
他望着他冷绝的表情,他不知到底哪一刀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彻底的怕了!
“你若是想要平南王的爵位,你可以与我说,我会让给你的。可是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利用三弟来毒害我,调集精兵逼宫造反,还亲手杀死了爹娘!”南宫让清冷的眸中寒意忽盛,一叠刀光,直直向着南宫平的脖颈上斩落。
“让给我?哼,你说的倒是好听!”南宫平生生用双手接过了这一招,满手血腥,口中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这些年,他们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南宫让!而我,这个真真实实活在他们身边的儿子,他们却连正眼都懒得看!那时候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他们的骄傲!是我,南宫平,而不是你,更不是南宫安那个蠢货!”
南宫让心中大怒,刷刷两个耳光摔在了南宫平的脸上,“到现在你竟然还不知错在哪里!”
“错,我哪里有错?错的是他们,不是我!”南宫平突然发狂般地笑道,“我只不过是去争取我想要的东西而已,我哪有错,我没错,没错!哈哈哈……”
“刷”黑扇飞舞成蝶,宛若流星,状若火星,一刀,挑断了南宫平的手经,再一刀,挑断了他的脚经,疼的南宫平颤抖不已。
“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来啊!”南宫平怒喝道,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匍匐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浑身血肉模糊,几乎已经看不清面容。
南宫让脸色肃然,沉声说道,声音慵懒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霸气,“我不会杀你的!”
“你……哈哈哈……南宫让,你真狠!”南宫平仰天长笑,眼角满是泪水,他是要折磨他,不断的折磨他,永生永世的折磨他!
南宫让冷嗤一声,脸色如同死灰般苍白,沉声悠然道:“狠?”
南宫平匍匐在地上,深邃的眸中,泛起了丝丝的涟漪,侧首凝着殿内的三具尸体,悲哀地独自冷笑起来,那笑中满是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来人,将逆贼南宫平拿下,羁入朽灵阁,永不得放出!”南宫让墨黑的眸闪过一丝深深的心痛。
从此以后,恐怕他无时无刻不是在受尽折磨中渡过!
“你杀了我吧!南宫让,你杀了我!我宁愿死,让我死!让我死!”南宫平咬牙切齿地呼和道,满目狠戾。
“人总是要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你,就永生永世地待在里面,忏悔,赎罪,痛苦!”南宫让狠狠地咬住唇,冰冷地眸光好似寒芒,直射向南宫平。
随即,转身,走进大殿。
他伸手抱住那略显僵硬的再也没有气息的爹娘,用狐裘紧紧地裹住他们,祈求着这最后的温暖,能让他们醒过来。
随即,起身,抱着两人的尸体,一步步地向外走去,鲜血还在滴淌,渐渐地染成了一条刺目的血路……
南宫平望着南宫让一步一摇的身影,心底莫名地一阵痛楚,是悔恨,是不甘,还是其他什么的,他不知。整个人被几个侍卫倒头拖走,他缓缓地闭上了冰冷的眸子。
“南宫让……”李芷歌望着南宫让的落寞孤寂的身影满身浴血的模样,丝丝痛意渗入心底。
“谢宸王殿下出手相救,末将代平南王府给您跪下磕头了!”叶天龙伏跪在地凄然道。
“起来吧!”轩辕佑宸俊美的脸,看起来,眉梢眼角隐隐透露出凛冽和无形的霸气,淡漠道:“接下来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你们自行处理吧!”
李芷歌甚是不解地凝着轩辕佑宸。
轩辕佑宸缓缓伸出一只手,修长的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块纯白的素帕,去擦李芷歌脸颊上的点点血渍,轻柔说道:“去看看他吧!”
李芷歌抬起睫毛,看到那张冷峻的脸上,那抹宠溺的浅笑,微微颔首。
***
南宫让终还是心力交瘁地倒下了。
他仿佛自己迷迷糊糊在做梦,在黑暗中不断沉浮,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的折磨中惶惶不安。他似乎能听到周围有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出鞘的宝剑凌厉划过,他感觉到心跳越来越激烈,如同火焰一般火烧火燎。
头颅疼痛的似乎要炸开。
他觉得爹娘似乎就在身边,可是,他当伸出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们。眼前,只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异常冰冷。
“爹!娘!不要!不要离开我——”南宫让惊慌地从床上转醒,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慢慢地支起身子,感觉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疲惫,就连手臂也几乎支撑不起身子。
“南宫让!”站在床畔的李芷歌看到南宫让醒了,慌忙过去扶住。
南宫让坐在床畔,原本冷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凄凉,嗓音嘶哑地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抬眸,凄清的眸光在李芷歌脸上凝注了一瞬,转而自言自语道:“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看着南宫让心神俱碎的模样,李芷歌忍住眸中的泪意,劝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宫让的神色猛然一凌,翻身起床焦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那五万叛军……”
“回王爷,这次多亏了宸王殿下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属下已经将相关人等关押收监,等候王爷制裁。”叶天龙附跪在地道。
南宫让凝了眼身侧独坐着的轩辕佑宸,眸中布满了浓浓的迷惑和痛楚,梦呓一般低语道:“多谢!”,心底空荡荡的一片,从未有过的脆弱,从未有过的无助。
此时的南宫让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彷徨无依,悲恸凄然。
轩辕佑宸脸色乍然一白,心顿时绝望地下沉,他缓缓回首凝了眼身侧的李芷歌,淡漠回了一句:“不客气!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殿下请!”叶天龙引着轩辕佑宸往外走。
轩辕佑宸疾步走出,脚下的步伐一阵虚浮,眼前一阵昏天暗地。他无力地望着渐暗的天色,三个时辰,从丽日当空到夕阳西下,时光竟然如此匆匆,还来不及追忆便已经成为了永恒的曾经。
护心丹虽然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是药效一过,被压制的毒气会变得更为迅猛,直接摧毁他的七经八脉,夺走他的性命。夜风荡起他的墨发,如黑缎般在风里飘展,别有一番飘逸的风华。
此时的李芷歌暗觉轩辕佑宸的异样,匆忙追了出来,这才发现轩辕佑宸竟然站在风口处静静地凝望着她。他的眸间带着一股决绝,心头莫名地一疼。
站定,在他跟前。
轩辕佑宸并未说话,一双深邃的凤眸在她的玉脸上逡巡,依旧是这张清丽绝色的容颜,娥眉纤长黛黑,清眸顾盼神飞,红唇轻点丹砂。
他伸手执起了她的玉手,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就好似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容易碎裂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那般温柔呵护。原本淡漠清冷的俊脸,此时布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温柔的似乎可以将人溺死。黑眸如墨,眸底水光氤氲,令人几乎怀疑,这个男人随时会哭出来。
李芷歌看着他俊美的脸为她卸下了那层寒霜,她的心忽然一滞。而当他那深邃犀利的眸光,散发着溺死人心的温柔,望着她时一闪而过的悲凉,心底莫名地感到几丝害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担忧的眸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底,荡起丝丝涟漪。
“没事。”他执着她的手,低首,温柔地看她。他说话的语气极温柔,似乎怕自己声音大了,她就如同梦里一般,随时会消失。
“你体内的蛊毒……”李芷歌抬眸,睫毛颤动着,水眸之中布满了迷惑。从清辉殿的酣战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他都没有毒发,并无异样,未免有些反常。
“嘘……”轩辕佑宸将手指轻放在唇边,轻轻嘘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伸出手指,从她脸上温柔地滑过,从烟眉到清眸,从琼鼻到薄唇。是那般的不舍,那般的留恋,那般的苦涩与无奈。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李芷歌知晓他定然的出了什么事,否则他的眉间眼底不会是如此凄然的神色,这神色就好似要幻化成青烟,永远离去。
她握紧他的手,很是冰凉,她的心底莫名地一阵颤抖,她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轩辕佑宸高大峻拔的身子在她面前俯身,黑眸中笑意深浓,带着魅惑,看得她心头一滞,喟叹道:“南宫让,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芷歌抬眸问道,水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看到他一双墨黑的瞳仁内,深不可测,却又清澈闪亮。
“我真的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向来冷峻的脸上,就好似寒去春来,绽放着春风般动人的笑意。
随即,他默默转身。
留给她的是一道孤独而倔强的背影……
他走了,带着她的爱恋,带着她的回忆,带着她的憧憬,走了,走的那么凄然而决绝。
李芷歌心头剧震,仓皇地站在原地,无力地靠着冰冷的扶栏玉柱。
她知道刚才他的话意味着什么,他是在跟自己告别,他选择离开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痛苦离去的模样,可是……
她烟眉紧蹙,飞速朝着轩辕佑宸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直到看到他斜依在廊下的冷峭背影,她的心底一阵冰凉似水。
“主上!主上!”青衣、子玉、子墨站在廊下,围在他的身侧。
“李姑娘!”子玉看到了李芷歌,垂下眼眸,心底惶恐。
“怎么回事?”李芷歌的心底格外的平静,人常说当心中大痛之时便会显得格外平静,而她亦如是。
“主上知道你跑到朽灵阁来偷解药,所以就服下了禁药护心丹,只有三个时辰的药效。如今药力消退,体内的蛊毒反噬,只怕回天乏术了。”子墨眼圈红红的,他宁愿看着主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至少他还会醒。
可是,现在,只怕他再也醒不了了!
这个在他心中如神一般男子,就这样悄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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