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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隐在阴影里的路很长,两侧城墙将其逼窄,但挥刀的余地仍是很足。靠着城墙根,或懒散或紧张的站着七八人,他们每个人隔出十米左右的距离,似乎在等她赢过一个,往前走一步。
这算什么比武,不就是她一个单挑对方一群么。
崔季明撇嘴,单手拎刀,握在刀柄最上端,刀尖斜指地面。
她抬了抬头,依稀看着城墙上有言玉和阿史那燕罗的身影。
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突厥人直起了身子,手中拿着两把弯镰式的短弯刀,朝崔季明走来。
崔季明心中忍不住嘲讽突厥人如今愈发的鸡贼了。
之前阿史那燕罗打斗时发现,短弯刀在一定程度上能克制这长刀,怕是故意在比武前提点兵器的选择。但在普通马战时候,用短弯刀去贴,若非骑术精湛武艺高强,基本靠近之前就被一刀戳的透心凉了。所以他才让突厥人和她不比骑马功夫,更方便短弯刀贴上来。
他想让她第一手上来就输,振奋军中,后头的人皆是确保她输的保险。
崔季明心里头还想着事,那突厥人并不像汉人比武前行礼,竟径直持刀而来。她心知弯刀男子要贴近,便双手执刀在前头一拨一挑,脚下边往后退去。长刀轻便,崔季明力气过人却并未显示出大开大合来,她几乎在碰到了对方的弯刀后,刀便停驻。那弯刀男子却感觉刀尖猛然一震,一股力道仿佛将他手臂震麻。
若非常年角抵的底子在,他差点弯刀脱手。
崔季明跟随秦师学内家拳虽不太久,但已能融入进兵器用法之中,力道如鞭尖传出,战场上或不能有调整力道的心境,但在比武时,崔季明占尽了上风。
打仗时周围环境太杂,她不带琉璃镜,单凭感觉极容易失误。但如今一对一中,磨损的琉璃镜只能拖她后腿,崔季明将琉璃镜摘下放入怀,垂下双眼,抬手将刀背直立,往弯刀男而去。
上头站着的突厥人,见她竟闭上了眼,一片哗然。
弯刀男子发现她手中刀大半未开刃,脚下一滑步,手摁在她窄窄刀面上借力起身,猛地接近了她面前。这一招步法在常年骑马的突厥人中算得上漂亮,崔季明连忙横刀,左手握住刀刃架在面前,弯刀男子等的便是这刻。
真正的杀招不过两三瞬就能决定,对决之间的动作向来朴素,花里胡哨的那是阵前表演。他的弯刀扣住崔季明的长刀,只要往常一拔,使她长刀脱手,便空门大开,只有死路一条了。
弯刀如勾,突厥人一使力,长刀居然握在崔季明手中纹丝不动!
崔季明竟笑了笑:“你可别跟我比劲儿啊。”
那突厥人比崔季明高了一寸,体型更是健壮,他从未想过自己力气比不过一个汉人少年,更是猛地用力想要卸掉她双刀,崔季明陡然松开握住刀刃的手,突厥人使力太猛,一时竟弯刀脱手,随着弹起的长刀,朝城墙飞去死死嵌入墙内!
突厥人兵器甩飞,脸色登时变化。
不过一瞬,她左手松开刀刃弹起,握刀柄的手未松,长刀变横为立,左手轻轻在那突厥人胸口上推了一把!他几乎不可控的倒退一步,恰好退至长刀刀尖的范围,崔季明单手挥刀,划开了他喉咙,反手拿刀背击中他后颈。
那弯刀男子还未来得及捂住自己被割开的喉咙,脑后骤然一击已使他断了颈椎,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城墙上,软软的顺着城墙倒下了。
他面朝内双手垂下,血顺着砖缝蜿蜒。
在上头那些如同看斗蛐的人眼里,崔季明与那人对打不过几个眨眼,纵然是武人,也有大半不明白怎么就莫名输了,甚至是以为弯刀男子一时太过轻敌,疏忽了。
然而崔季明抬刀将那两把短弯刀从墙上拔了下来,别在腰后,拎着长刀朝前走去。
突厥人传统的作战兵器不多,短兵基本为马刀、匕首与剑,长兵为三棱尖头矛,远程为角弓。这些传统兵器至少在五六十年前还都是直剑样式,以刺击为主,至如今在突厥军中才渐渐流行起了劈砍所用的弯刀。
第二第三个人,拿的便都是尖头长矛。
銎管式长矛形制并无出奇,只是枪头下挂有防溅血的长长马鬃装饰,是骑兵突刺的最佳武器,然而若是不骑马、不配盾,长矛太容易找到破绽了。
崔季明几乎是双手持刀,几乎只是两个躲避的侧步,刀尖便触碰到了持矛人向前伸出的双手,她刀尖猛地刺入对方手腕。那人惊得一疼,习惯性的想将长矛抡圆了一圈来击他,只是他骑惯了,竖着抡长矛,如今他这一米六几的身高,哪里是马上那样抡的开。
崔季明只觉得这太像个闹剧,弯身将刀划出去,未开刃的地方打在他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弯折。崔季明一手握住长矛的柄,猛地夹住一甩,便将对方整个人甩到墙上,他软趴趴的脸贴在墙面上滑下去了。
往后头的直剑和战锤也不过尔尔,崔季明腰后已经别不下了。
她只是头一次见到钉头锤,那锤头不过拳头大小,钉头可爱的就像是海参身上的软刺,如同一头带球的长棍。在大邺,她见过拳头大小的长锤,更像是仪仗用的装饰,她觉得怪好玩,爱不释手的犹豫装备栏不够,究竟是带着个,还是带那怪拖累人但群战好用的长矛。
她身前,这条路走了大半,下一个突厥人离她好歹四五十步远。
她身后,输了的突厥人全都沿着右手边的城墙根躺成一竖列。有些受伤并非致命的突厥人也不爬起来,也不知道是怕破坏队形,还是自知这时候爬起来寻求医救实在尴尬丢人,一个个脸朝下躺成长条,连呼吸都摒住。
上头的突厥人也一片寂静,崔季明哼着歌,如同个铁匠铺子般腰后挂满了战果。
阿史那燕罗目光愈发冷肃。他知晓她若是恢复视力,武功几乎能与他不相上下,但他与她交手是在他策马、她站立的战场上。而这种单打独斗,兵器相争的比武,反而是崔季明最擅长的。
不远处言玉却闲适的望着城墙下,嘴角挂起了笑意。
崔季明哼着歌,声音在城墙之间回荡,几乎是连城墙上众人也听得清,她越唱越高兴:“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
她那歌词不明声音激昂的歌声戛然而止,阿史那燕罗朝下看去,便见着崔季明身子下压,猛地趴在了地上。一只羽箭牢牢扎在她发髻之上。崔季明几乎觉得自己头皮都被蹭掉了一块儿,正在顺着头发往下淌血。
崔季明微微抬了抬头,远处一个黑点,她看不清楚。
她抬起了手:“您先让我带上个镜子看清楚了再说,比武出现弓箭,这玩法太舞弊我不喜欢。”
她缓缓探入怀中,带上了琉璃镜,在模糊的视线内,四五十步外,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高高的折叠胡椅上。他的脚悬空地面四五十公分,仿佛他自己跳都未必能跳上那高椅。高椅边摆了个放置箭矢的木架,他一只手搭在上边,两指箭待取未取得拈着箭尾。
中年男子面上无须,松垮的突厥式窄袖袍挂在身上,手中是一柄约一米多长的角弓。崔季明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长的的角弓。中年男子看他已然起身,第二箭搭在了拇指指节上。
崔季明费力的揪下箭矢,只道是她的头发此生多灾多难,长到背中已是极限,总要冒出几个突厥人替她理发。她道:“这是比武,使弓箭,也是连最后一点的脸面都不要了吧。”
中年男子气息平稳,道:“若我此刻策马使弓,自是不公平。可我是坐着的。弓也是突厥兵器之一,既是兵器,便有入比武的资格。”
崔季明早知道突厥人要在比武中使阴招,而对方的确坐在凳上,只要她靠近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叹了一口气,猛地往侧边一撤步,他的箭头方向几乎是同时转动,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箭已离弦而来,崔季明几乎是脑子里那根弦好似要绷断一般,本能与反应力使她瞬间提气强行往前一步,箭矢划开了她裤腿,击入了身后的土墙,崩掉一大片沙石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