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御驾亲征(2 / 2)
至于文官清流为主的东临党这边,本已由党魁刘士奇出面劝说胡孝辅指证魏桓,且花费昂贵代价请来了晦明馆监督胡孝辅,今日朝堂之辩本是计算好一来是想让皇上同意以魏桓向幽焉谢罪,以一奸臣之命换北境安稳;二来文臣们深觉这秉笔太监有了批红之权乃国家大患,且平日里魏桓实在太过嚣张跋扈,沈淮刘士奇一流早欲除之而后快。而恩赏一事正是少有的除去这朝中妖孽的好机会!
却不想事到临头这关键的证人却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被匪夷所思地杀了!
人声稍平之后,只听得刘士奇沉声说道:“胡侍郎之死颇为蹊跷,还请华大人着力彻查,切不可让宵小之辈得以轻易毁灭证据,扰乱朝纲啊!”
魏桓这时已然起身,听闻此言,他拍了拍袖子,嘿嘿笑道:“刘阁老,您说的宵小之辈可是指老奴啊?你们文人说话为何如此的不爽快?”他长期服侍君侧,如今权势熏天,自然是善于观察皇帝的所思所想,他见皇帝虽然此时一声不吭,但他心中必是已然裁定,于是他更是有了底气,便接着说道:“刘阁老,你们无非便是想让老奴边塞一行,好让老奴吃点儿苦头。既然刘阁老有命,这边塞一行老奴想不去也不行了,可是老奴体弱胆小,需要些个人来壮胆杨威呢。”说着转过身再次向皇帝拜倒在地,道:“请皇上恩准,赐老奴十万昌武军,老奴愿披甲带刀,带着我大齐的儿郎,让那姓慕容的滚回老家去!”这番话说得是意气风发,说罢盯着刘士奇一干人,嘿嘿冷笑。
沈淮等原本设想是将魏桓用克扣恩赏一事拉倒,再将他送去北方以缓和彼此关系,谁知好不容易等到开朝,却在几个时辰前没了证人,而此刻这个本该害怕面对幽焉的人现在却如此嚣张,居然还要请命北伐!且一番言语之下,似乎他反倒成了慷慨赴死的义士,自己这些持重之臣反而显得懦弱不堪!但转念一想,也不由觉得此人果然奸猾,因为他此刻请求北伐,一来显得自己忧国体君,二来一场仗下来也能撇清和幽焉私下交易的沆瀣关系,三来一旦退敌便也是大功一件!
这时一直沉默的柱国将军石信提醒道:“陛下,北伐与否,是不是再等等太后的蓝批?”
皇帝听闻此语,忽然眼睛一翻,眼神冷冷射出,只是抚着玉杯的手忽然拍了一下御案,沉声喝道:“够了!”说罢,顿了顿,仿佛自己平了平气,说道:“石信!于方彻!”
石信、兵部尚书于方彻出列,道:“臣在!”
“命你协同兵部于方彻,十五日内调集京郊二十万昌武军,包括神羽营、玄机营、炽乌营三大营在内。沈淮!刘士奇!”
沈淮、刘士奇出列,道:“臣在!”
“命你二人调集二十万军需的粮草衣物及招募劳役等,限三十日内完成!刘士奇!”
刘士奇再拜,道:“请陛下吩咐!”
“拟旨!朕定于九月初六,自领中军,亲征北伐!
此封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桓为征北将军,与石信同为朕中军副帅,领三大营,随朕镇中军,行宣府。龙钜、沐允二人各领五万昌武军分左右路各行龙门、广昌为侧翼。北狩期间,秦王监国,大小事宜,一律由秦王与内阁商定,用朱批,停蓝批!”
亲征?众臣愕然,却也不敢多言。刘士奇面色数变,终于沉下声来,诺道:“臣遵旨!”
朝会终了,众臣散去,秦王却站在太和殿中。他如今虽然只有二十八岁,却已然是内阁同知的辅政亲王了,当然,嘿嘿,这也是所谓的恩赐吧……他微微一挺自己年青健壮的胸膛,感受着自己胸膛里埋藏着的无尽能量。他看着太和殿上那把华贵却斑驳的七宝龙椅,不由得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今日可真是乱啊,亲征?想必你也累了吧……
秦王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他今日被委以监国重任,按制他此刻便要等待召唤,入宫前去“谢恩”与“问策”了。
自己那个九五之尊的弟弟近来渐渐不复从前那般清澈自然了,最近上朝次数也骤减,且一朝只言八事!如今“票拟”之权在刘士奇把控,“批红”与“批蓝”之权又分别掌握在魏桓与太后手中,朝中之事十有八九均不是皇帝首肯,加上柱国将军石信把握京畿军权……
难道,你竟然放任大权旁落了吗?亲征?你以为亲征就能突破这层层巨网了吗?
秦王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将目光从龙椅上收了回来。
这时殿后转出一个太监,却是掌殿太监冯宝,只见冯宝作了个揖,左手一摆,道:“陛下请辅政秦亲王入宫觐见。二爷,这边请……”
秦王拱手回礼,接着一振衣襟,便随着冯宝向殿中走去。
冯宝转身引路,这时忽然低声对秦王道:“二爷,坤和宫新酿了桃花酿,味道是上好的,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二爷乃酒中伯乐,想请二爷抽空前去品评品评。”
秦王闻言,唇角难以察觉地微微上翘,淡淡答到:“知道了!”举步便向前走去。
《齐书》:“大业八年八月上,幽焉犯境,困大同。帝廷议征北事,伏众议以北征,点昌武军凡二十万卒,资粮无数,是为丁巳亲征。”
《易经·师》:“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