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远去的马蹄,忧伤的歌(2 / 2)
暮色涂染着远处的原野与近处的车辆炊烟已尽篝火渐明隐隐有忧伤的歌声响起却引来更多的骂声。
梁红妆靠着车轮眯着眼睛看着向地底坠去的落日嘴里叼着的草根微微颤动。
他当然没有穿那身红色的舞衣也没有浓妆只是本就貌美尤其是那对眉色深如墨、形细如钩妩媚之中自有英气天然一段风流刚上战场时不知引来多少视线直到现在才没有人敢议论什么。
在队伍里他的境界实力最高杀的魔族士兵最多受的伤也最多。
他的肋骨下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通过包扎布带的缝隙可以看到白骨还能闻到腐臭味。
一个人挤到他身边坐下看着草甸上那些低等魔族的尸体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
“这么多天了居然没看见一个高等魔族难道都让老魔君给杀光了吗?”
说话的人是奉圭君前段时间他还做着做了几十年的浔阳城守结果现在却成了前线的一名将军。
那夜在戏台下听到梁红妆对教宗说出那番话时他就隐约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前线居然会和梁红妆在一处也不知道这是教宗的意思还是圣女的安排。
梁红妆没有理他。
奉圭君冷笑说道:“朝廷要我来送死是对你梁王府半数家产的报答那你呢?你那位兄长为何不来却让你来送死?”
是的来到这片草原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送死虽然现在人族占据着绝对优势在已经发生的这么多场战斗里魔族士兵的死亡数量要两倍于人族的士兵但是……终究还是会死人尤其是现在已经很多人注意到情形有些诡异。
奉圭君的嘲讽更多源自不安。
人族军队进入草原后已经遇到了很多魔族军队发生了很多场激烈的战斗。
很快人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除了极少数军官在这些战斗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高等魔族的身影。
连魔族最强大的狼骑也看不到丝毫踪迹仿佛失踪了一般。
如潮水一般向人族军队涌过来的都是最低等的魔族士兵。
这些低等的魔族士兵智识发育缓慢可以说是愚蠢哪怕拥有超过普通人类的巨大力量在人族军队的弓弩军械以及阵师的面前也只能是被杀戮的对象按道理来说应该并不难对付。
问题在于现在人族军队遇到的低等魔族士兵与以往并不一样。
现在的低等魔族士兵变得更加勇敢性情暴烈手段更加残忍甚至有一种无畏死亡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这些低等魔族士兵只是智力低下现在的他们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变成了纯粹的杀戮工具。
无数低等魔族士兵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涌来会给人族军队带去极大的压力无论是战事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奉圭君率领的这支军队减员非常严重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同样的情形应该也发生在草原各地。
梁红妆说道:“应该是某种药物让这些丑陋的家伙丧失了理智只会来送死。”
这是很多人的猜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战争才刚刚开始魔族的应对手段便如此的极端。
要知道那些药物必然有极强的副作用那些低等魔族士兵甚至从服药的那一刻开始便等于死了。
奉圭君看着越来越浓的暮色眼里的忧色也越来越浓喃喃说道:“魔族究竟想做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朝廷派来送死的为的就是安抚梁王府的旧怨。
但他毕竟担任了数十年的浔阳城守现在是前线的将军。
梁红妆说道:“魔族想吓退我们。”
奉圭君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是最前面的先锋部队。
如果魔族的战略真是如此他们将会承受源源不断的攻击。
直到中军帐下令撤退或者某一方死光。
“你说我们都是被派来送死的那何必害怕。”
梁红妆说道:“而且就算现在死我们也赚了。”
开战至今他已经杀了三十余名魔族士兵而奉圭君与带领的士兵也已经杀了三倍于己的敌人确实赚了。
奉圭君没有再说什么。
梁红妆吐掉嘴里含着的草根开始唱一首忧伤的歌。
四周再次响起骂声但这一次他没有停下。
梁红妆的唱腔有些怪很是深沉悠远就像是草原上缓缓流淌的河流。
“在浔阳城听了你这么多年戏总觉得你的唱法有些古怪却一直没有问过你。”
奉圭君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流派传承?庐陵金氏还是桔水张?”
梁红妆说道:“据说是雪老城里的歌剧唱法。”
奉圭君很吃惊指着野草里那些魔族士兵的尸体说道:“就这些玩意儿听得懂吗?”
梁红妆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夜空里忽然传来红鹰发出的警告与紧急军令。
最近的几支人族军队都遭受到了敌袭。
而敌人的主攻方向在这片草甸。
草地微微震动。
暮色深沉化作夜色。
夜色里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士兵正在涌过来。
奉圭君知道这场战斗必将持续一整夜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晨光吗?”
梁红妆站了起来看了眼夜空说道:“今天星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