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解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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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阿奴踏上了赫连睿院子的台阶,她忐忑不安的挨着墙走了过去,听着薛清说皇孙殿下已经起床,正在早读,她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想偷偷瞧他一眼。我就只看他一眼,纳西阿奴轻轻对自己说,一边慢慢的踏了进去。
一阵朗朗的读书声钻进了她的耳朵,纳西阿奴停住了脚,出神的听着那读书声,只觉得甚是美妙。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那读书声:“殿下,你这地方断句错了。”
“是吗?媛儿读一遍给我听听。”赫连睿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声音温和,里边充满了包容和宠溺,纳西阿奴甚至都仿佛能想到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为什么他对别人就那么温柔,对自己却是如弃敝屣。
她咬着牙齿站在那里,听着里边两个人细声说着话,似乎那个中才人正在教皇孙殿下那文章的意思,就听她甜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埋怨:“殿下,和你说了好几次了,文章要弄懂意思再去读,如果文章意思都不知道,那就别提句读了。”
“太师教的不如媛儿和我解释得清楚。”赫连睿嘻嘻一笑,那笑声听在纳西阿奴耳朵里,分外的刺耳。她站在院子的门边,似乎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和皇孙殿下隔着一扇厚厚的门,怎么也走不进去。
“纳西绵福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纳西阿奴转过脸去,便发现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她:“绵福起得可真早,要不要进去?皇孙殿下正在早读。”
“我知道。”纳西阿奴有一丝惊慌,似乎自己被人偷窥到了心事一般,看着那宫女正在不住的打量着她,更是窘迫:“不用了,我只是想到处走走而已。”她转过身子,飞快的从门边退了出去,走得很仓促,把蓝灵看得好一阵奇怪。
“方才我在外边看见了纳西绵福,她就在咱们院子门口,也不进来,不知道想做什么。”蓝灵将手里的食盒放了下来,把食盒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昨天进宫穿的那件衣裳,这可真是奇怪。”
慕媛帮着蓝灵将早膳摆在桌子上边,看着薛清将绞好的帕子递给赫连睿,皱着眉头道:“恐怕是因为皇孙殿下一句话,纳西绵福是一夜未眠罢。”
赫连睿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将帕子扔到盆子里边,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她一夜未眠和我有什么关系?媛儿,你莫要再想着别人,赶紧用膳,咱们早些去清心斋,免得见着不想见的人心里烦恼。”
瞧着赫连睿那满不在乎的模样,慕媛也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端起饭碗,赫连睿却没闲着,伸手帮她夹了一个鹅油金丝卷儿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边:“媛儿,你要多吃些,你太瘦了。”
慕媛捧着碗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却很是温暖,姑姑说赫连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可自己现在却觉得好幸福,真希望这种日子能延续下去,无忧无虑,两个人一路相随,携手走到最后。
屋子里意绵绵暖玉生香,屋子外边却是清秋露浓,纳西阿奴跌跌撞撞的走出赫连睿的院门,只觉自己双腿无力,眼睛望到前边都是一片迷迷茫茫,仿佛找不到出路一般。
“绵福,绵福!”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喊声,黛墨和黛青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绵福,怎么起得这么早!”两人偷眼看了看纳西阿奴眼睛下边乌青的一圈,不由得低着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纳西绵福一夜没睡不成?
“我有些不太习惯宫里的床,所以起得早些。”纳西阿奴只觉得自己头沉沉的,全身没有半分力气:“扶我回去,我还想歇息会。”
黛墨和黛青也不敢多说,扶了纳西阿奴便往回走,这时就见一道鹅黄的身影从那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见着纳西阿奴没精打采的模样,那女子冷冷一笑:“纳西绵福,昨晚没有歇息好罢?听说皇孙殿下宁可和中才人下棋,也不愿意去你院子里边安歇,不知道可有此事?”
疤痕刚刚才长起一层薄薄的皮儿,转瞬间便被人揭开,露出里边鲜血淋漓的肉来,触着外边的空气,摸摸都会觉得痛,纳西阿奴只觉得自己被珲阿若那句话伤得体无完肤,可她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是虚弱的看了珲阿若一眼,低声对黛墨和黛青道:“扶我回去。”
珲阿若见自己一拳头打出去却没有回应,只是得了纳西阿奴软绵绵的和两个宫女的一句话,不由得忿忿不平,还准备说几句话,蓝倩在身后怯怯的提醒道:“绵福,那药放了好一会了,该回去吃药了。”
自从生了赫连鋆以后,珲阿若身子骨便没有原来好,一直带着各种毛病,最近见儿子喊慕媛叫“阿娘”,更是气得又添了心事,前日里头便病倒了,喊了一个吏目来给看了下,说是郁积于心,要好好开解。开了些调理的药,叮嘱着每日必须服三次,所以她的小院里边便又飘起了药香。
纳西阿奴被指为绵福本来也让她心里不舒服,赫连睿不喜欢她,不来她的院子是一回事儿,可是无端的又安排了一个纳西阿奴来,她心里却万分的不舒服,昨晚派了宫女出去打听,听说纳西阿奴自己带着宫女去了赫连睿的院子里,珲阿若手里揪着床褥,嘴里恨恨的骂了一声:“贱人。”
她只顾骂着纳西阿奴,却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也是这般站在赫连睿的内室,还是魏良娣命令薛清去外边买了助兴的药才成了事的。她两条眉毛拧到一处,神色有些狰狞的看着那宫女道:“皇孙殿下将她留下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道:“没有呢。听蓝灵她们说皇孙殿下叫纳西绵福回自己院子,他继续和中才人下棋呢。”一边回话,一边小心的瞟了珲阿若一眼,珲绵福最近性子越发暴躁了,以前还装着贤良恭俭,自从搬到长乐宫以来,便放诞了许多。
“呵呵。”珲阿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在梳妆台前坐直了身子,让蓝倩赶紧给她梳妆:“我要去给纳西绵福道喜。”
现儿看到了纳西阿奴眼睛下的一圈青黑,珲阿若有说不出的快意,见宫人们扶着她走远,不由得痛痛快快笑了几声,只是笑得太厉害,觉得胸口下边被什么牵动着一般疼痛不堪,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快步走回了院子喝药去了。
东宫里边也很快得了昨晚的信儿,蓝慧垂手站在魏良娣面前,把刚才听到的闲话向魏良娣一一禀报了,末了添上了一句:“奴婢瞧着纳西绵福是个极温柔的,可怎奈皇孙殿下就是看不上呢。”
这句话似乎在魏良娣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她发狠的将手里的一支紫玉簪子往梳妆匣子上一砸,那紫玉簪子上的一颗东珠便滚了下来,蓝慧慌忙蹲□子来到处去寻,站在魏良娣身后的李嫣则将手按在魏良娣肩膀上边细声劝道:“良娣娘娘,你也别生气了,皇孙殿下是年纪还小,一时没有分得清楚,年纪大些了自然会知道了。”
魏良娣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将那簪子扔到了梳妆匣子里边,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倒不是生睿儿的气,你说得也对,睿儿现在是还不知事,等年纪大些通了人事,自然知道会去体恤自己的绵福。我气只气那个中才人,弄得睿儿为她神魂颠倒的,心思全在她身上,总要想个法子将她调开才是。”
“娘娘,那中才人的姑姑可是慕昭仪,您得三思而后行。”李嫣慢慢的捏着魏良娣的肩膀,一边小声说:“去年不就已经试过了吗?皇孙殿下为这事还和良娣娘娘翻了脸,良娣娘娘,您该想个妥当的法子才是。”
魏良娣转了转眼睛,颓然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看起来我只能好好收拢着她,没必要想着去为难她。”
李嫣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手也重了些,魏良娣轻轻“嗳哟”了一声:“李嫣,轻点。”
“是。”李嫣恭顺的回答,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的给魏良娣捏着肩膀,她本是想引着魏良娣往一边去,提示她想个妥当的法子不露痕迹的将慕媛除了去,可没想到因为怕赫连睿和她翻脸,魏良娣竟然只想着好好去收拢慕媛,这不是让慕媛平白得了好处吗?莫非慕媛的命就那么好?李嫣一边捏着魏良娣的肩头,心里好一阵唏嘘,自己和慕媛身世相仿,比她还要能干些,凭什么她慕媛就能青云直上,而她却还窝在这里做着一个贴身宫女的活 儿!
“蓝慧,你去将纳西绵福给我找来。”魏良娣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惊觉自己黑鸦鸦的头发里有一丝亮眼的白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凑过去将那镜子擦了又擦,疯狂的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的审视着一头青丝。
“良娣娘娘,你看花眼了罢。”李嫣不动声色的将那一根很不显眼的白色头发藏在手心里,拿起梳子帮她去梳头发,暗地里用劲,便将那根白发扯了下来。
“李嫣,轻点,今日你的手怎么这般重。”魏良娣皱着眉头道,又拿起镜子打量了一番,虽然镜子照出来的人影不甚清晰,但她依然可以看到一个美人在里边,眉眼温柔笑容恬淡。“良娣娘娘,你可是东宫最美的女人,都不用照镜子了。”李嫣说得甜甜蜜蜜,魏良娣心里总算是通顺了几分,微笑着坐在那里,让李嫣帮自己梳妆打扮整齐,坐在软榻上边等着纳西阿奴过来谈话。
纳西阿奴睡得正香,便被宫女们推醒,直说良娣娘娘召她去东宫,唬得纳西阿奴睡意全无,匆匆梳理了下头发,换了件衣裳便带着几个宫女去了东宫。
“纳西绵福,你坐到这边来。”魏良娣拍了拍软榻旁边的位置,这让纳西阿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犹犹豫豫的走了上去,向魏良娣道了声谢,便在魏良娣身边坐了下来。不敢抬头看她,只能见看着魏良娣浅紫的衣袖,宽阔的袖口上边用银色的丝线绣了一圈水滴花纹,看上去甚是精致。
魏良娣瞅了瞅纳西阿奴,只见她的头低垂着,看不清眉眼,只是一截白皙柔软的脖子露在外边,看上去优雅无比,不由得有些满意,伸出手握住纳西阿奴的手道:“纳西绵福,听说昨晚你受了委屈?”
听了这话,纳西阿奴只觉有谁戳了自己心窝子一指头,眼泪珠子忍不住滴落了下来,掉在了衣襟上,可在那上边滚了两滚,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是留了一块湿湿的印迹。她忍住心中的疼痛,哽咽着回答:“良娣娘娘,阿奴昨晚并没有受委屈,皇孙殿下只是因为下棋误了时辰,这才没有到阿奴院子里边来。”
“这才是好孩子。”魏良娣大喜,这个纳西阿奴可比珲阿若乖巧伶俐得多,她轻轻拍了拍纳西阿奴的手道:“你如此温良贤淑,他自然会看到你的好处,只是要委屈你这阵子贴心服侍着他,让睿儿慢慢看清你。”
魏良娣顿了一顿,迟迟疑疑的开口道:“听说昨晚睿儿是和那位中才人下棋?”
纳西阿奴抬起头看了魏良娣一眼,点了点头,就听魏良娣的声音轻飘飘的向耳朵里边钻了过来:“那位中才人,你可要好生待她,切勿得罪了。曾经珲绵福因为和她过不去,这才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可懂我的意思?”
见自己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纳西阿奴只是吃惊的看着自己,魏良娣微微的叹了口气道:“纳西绵福,虽然说谁都希望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可既然进了宫,便要认清前路,宫里可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规矩——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即便是光禄大夫府上,也该有小妾的不是?所以,你得记着这点,千万不要去惹了那位中才人,好生收服了她,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儿。”
屋子外边有着和煦的日光,可纳西阿奴此时还是觉得全身发冷。魏良娣的话似乎在向她交代一个事实,那位姓慕的中才人,自己是怎么也不要去想轻举妄动的。想到早上打断了皇孙殿下朗朗读书声的那个女声,纳西阿奴不由得心里酸痛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反击 (听从良娣谋,新绵福步步紧逼。)
院子里边有一棵极大的桂花树,慕媛坐在树下低着头缝着衣裳,身边的地上搁着一个小小的笸箩,里边有着各色丝线,还有一把小小的剪子,映着阳光闪闪的发亮。头顶上不住有桂花随风轻轻坠落了下来,慕媛不时的伸手将衣裳上的桂花掸了下去,手上立时便沾了淡淡的清香。
赫连睿今日下午被皇上喊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听说是有西域某国的使臣前来,大抵是带他前去观礼了。最近皇上不时会召赫连睿去前堂,开始她还很担心,后来问过了慕昭仪,方才知道皇上有意让赫连睿开始接触政事,这可是一件好事。
“他日我若登基为帝,定然立你为后。”她想到了那日晚上赫连睿所说的话,一颗心有如大江里的小舟,因为见着了遥远的天边有一线陆地的影子,扬着风帆飞快的往那边行进。只要自己做了皇后,想要整治中常侍那颜,肯定不在话下,一想到这里,她便无端快活了起来,望着脚边的一地落花,微微的笑了。
旁边的蓝灵正在替慕媛缝那衣领,见她突然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两颗细白的牙齿便如丁香籽儿一般,煞是迷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慕媛,你越发美貌了。”
慕媛脸上一红,眼波飞了过去,汪汪的荡漾着,看得蓝灵只是赞叹不歇,这时就听外边有人在说话,抬起头一看,却是纳西阿奴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纳西阿奴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赫连睿一直没有再理睬她,慕媛暗地里观察了这位纳西绵福很长一段时间,发现她不像珲阿若那般性子暴烈,甚是绵软,隔三差五的会来赫连睿院子里边,即便是赫连睿不和她说话,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赫连睿和自己下棋读书。
这位纳西绵福见了宫女内侍们也不端架子,一脸温和的笑容,不时还有点细碎东西做赏赐,虽然不很丰厚,但宫人们都领她的情。蓝灵告诉她说,宫人们都为这位纳西绵福抱不平呢——这位绵福可真真是个好的,出身好,相貌好,脾气性格都好,为什么皇孙殿下就是不待见她呢?
慕媛听了心中有些烦恼,凭什么赫连睿喜欢谁要旁人去评判,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听从自己的真心吗?她见着纳西阿奴笑盈盈的走过来,将那食盒放在桌子上,声音软糯:“中才人,我最近学着做糕点,总算是做了一笼像样点的,想给皇孙殿下送过来,不知道他可在内室?”
瞧着她那巧笑嫣然的模样,慕媛心里有几分不舒服,怎么一个个的都是来这一套?李嫣的糕点送去了大虞后宫的各个角落,这长乐宫里边不时的还能见着她拎着食盒的身影,现在又来了一个送糕点的,这赫连睿的肚子都会被撑坏了。
“纳西绵福有心了,可皇孙殿下今日被皇上喊了过去,还未回来,绵福还是将糕点带回去罢。”蓝灵见慕媛不说话,知道她心里不痛快,笑着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这糕点可得趁热吃,凉了就味道不好了。”
纳西阿奴脸上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又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我今日学做的是凉糕,凉了也没事儿的,还是给殿下留着罢。”低头望了望慕媛手上的针线活儿,她很热心的凑了过来:“中才人是在做什么呢?”
听着她对自己发问,慕媛也不好不回答,淡淡的说了句:“我在给皇孙殿下做中衣。”
“哟,这做衣裳可费工夫,中才人每日里陪着皇孙殿下去念书,也实在是辛苦,要不是就把这事儿交给我罢,我在家学过女红,也给母亲做过中衣,中才人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将衣料做坏了。”纳西阿奴用手摸了摸那衣料,只觉得丝滑得不沾手,啧啧称赞道:“这料子果然是好,大抵是云州来的蚕丝绸罢?”
慕媛心里正别扭,听着纳西阿奴不住的来献殷勤,心里再也受不住,伸出手猛的将她的手拨到一旁:“这个可不敢劳驾纳西绵福,你是贵人,这些粗活儿,自然该是我们这些粗人做的。”
纳西阿奴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慕媛竟然会当着好几个宫女驳了她面子,可一想到魏良娣交代的话,她只能忍了忍,继续挂着一副温柔的笑脸道:“中才人,这贴身的衣裳,自然是我来做,你难道不觉得这才是正理儿?”
她的话绵里藏针,只堵得慕媛说不出话来,纳西阿奴说的没错,中衣一般是做妻子的给夫君亲手缝制,她是赫连睿的绵福,给他做中衣自然是正理。慕媛手里拿着针,好一阵难过,手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抬头望了纳西阿奴一眼,将衣料针线都扔到了身边的笸箩里边,缓缓站了起来:“纳西绵福,若你想给殿下做中衣,你便去领了衣料做罢,这衣裳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不用纳西阿奴搭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