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两两结发,对指盟誓(表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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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自讨苦吃。夹答列晓
他说,可我如何忍心,弃你不顾?
鱼璇玑只觉得心里阵阵天雷锤击而过,震得她冰雪包裹的心外裂出万千痕迹。手,无力地垂在土炕上,潋滟着墨意的双眸看着满身风霜却难掩风华绝代的赫连烬,瞳眸中有股伤逝闪过。她缓缓地闭了眼眸,任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全都凉透了才又睁眼,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浓烈的纠结。
“赫连烬,你知不知道,我是妖孽?”一个死去了五百多年却不肯遁入黄泉,凭借着内心的执念,寄居别的躯体孤独存活的一缕魂魄。她的眸光深长,恍若穿越了亘古时光,宛若那“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清辉,孤寂而悲凉。看尽千山飞雪,过后徒留深寒。
闻着她浅而忧的低声细语,赫连烬稍稍扭头来,眉峰轻蹙道:“听过。”有人散播了谣言说她是妖孽,这个事暗卫跟他汇报过。
“听过?”她蓦然冷笑起来,双眸也不知看向哪里,微微地摇了头,忽然直直地盯向了赫连烬,冷声道:“他们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真相。可是,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无稽的传言,却是真的!我——的确是妖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孽,是注定会祸乱天下的妖孽!”
她瞳眸中的暗色越发沉重,浓稠得化不开,嘴角牵着讥嘲,哼道:“不止你,就是诸如司空凌和司空珏等人都暗中调查过以前的安陵是何模样,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不知道?”
“……”赫连烬眼瞅着神情激动的她,心头有股怪异的情绪蔓延开来。
“以前的安陵是个连下人都敢欺辱的弱女,她在相府后院活了十四年,出府的次数却是手指都数的出来。除了幼年学过几个字,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外,熹阁那些古奥难懂的晦涩文字她看得懂?写得出寒冰诀修炼所遇之难?弹得出手名曲《逝水》?还懂得各种权谋之术?”嘴上的讥讽笑容越来越大,眸光一转,声音甚是凉薄。“以前的安陵哪懂得了这些,虽然你们就是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却始终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那我来告诉你。”她忽然伸出抓住了赫连烬的手,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轻声道:“那是因为,安陵早就死了,可这具身子的确是安陵本尊的。你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知晓,有一缕死了很久的魂魄会占据着这个死人的躯体,代替她站在阳光下做着阴暗的事情,以一个别样的她活着。”
一股寒气从她手心传递过来,他常年修炼寒冰诀,身上的气息本就是冷的,可她传来的温度竟也让他觉得心中生寒。震惊,如掉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地将正正一池清水尽数染黑。她红肿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披散在两颊的发散开,露出她右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她仍是笑着,语气却凉得人心底发颤。
“我们,也算是有缘的,我重生那晚见到这世间第一人,可就是你。那时候我在想,上天在那个时候让一个危险的男人出现在我旁边,是不是要补偿我几百年都不曾杀人见血的损失?可惜,无论当时还是其后,我总是太弱了,轻易就能被你拿捏在手。”她幽幽地叹息着,似乎是真的在为没能杀了他而惋惜,亦是愤恨自己浅薄的力量和犯傻的脑子。
“然后?”赫连烬蓦然反手抓着她的手腕,眸中的惊诧还未及收敛完毕,却已孕满整瞳怒火,周身寒气四溢。
他的反应有些超出她的意料,鱼璇玑在须臾的愣怔后立即回神来,凉凉笑道:“我只是想嘲笑下你,名动寰宇的帝月战神,你喜欢上了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女人。”
屋中的气压很低,甚至冷过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赫连烬冷哼一声,手指揉捏着她的手腕,迫人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就该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你是不容于世人眼的妖孽,因为你来路不明,因为你心里藏着太多的野心和报复?嗯?”
他每字每句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说一句身体就朝她靠近一分,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床上小小的她完全盖住。
鱼璇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下,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简直不是在一个世界里的,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没有嫌弃避她如蛇蝎的举动,觉得自己是在骗他?她抿抿唇,冷嘲道:“你觉得我在演戏?”
“是你觉得本王在演戏!”他口气严厉,甚至想大声出口在她耳边一吼。
看他略有扭曲的脸,鱼璇玑顿时心里有气,这男人就跟茅坑边的石头般又臭又硬,她简直拿他没办法了。她眸光横过,努力平静道:“赫连烬,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早就死了。知道我这次为何会狂性大发杀人么?那是因为我被人下了魂灭,灵魂被侵噬残缺了,总有天魂魄会离开躯体不知去往何方。而且,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在一个死村感染上了寒热病,就算魂魄不离这身体迟早会油尽灯枯。”
所以,他没必要把心思花费在她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好!”赫连烬扯动着唇角笑着,双眸直视于她,眼中喷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口中磨出这个字。鱼璇玑觉得自己算是松了口气了,突然,唇上被覆上了凉意,眸子大睁却是赫连烬倾身朝床上的她压了上来,他身体沉重让她动都动不了。可恶的他竟对她又咬又啃的,动作极为粗鲁。鱼璇玑心中一急,张口想喊叫,赫连烬的舌头趁机就滑了进来,缠着她丁香小舌在口中追逐起来。
混蛋!混蛋!双手被他钳制住,有伤痛的身子更是无力,怎么抵挡得住他的强猛攻势?
他近乎发泄的亲吻让她感觉到疼痛和窒息,天昏地转的犹如陷入流沙中,眼看着自己被吞没却无法自救。她好恨,为什么总是这么弱,总是被人钳制着!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可笑的玩闹而已,突然间她不想反抗了。
感觉到身下人的柔软,赫连烬略微气喘地松开她的唇。眼前的她双颊通红,发丝里带着阵阵馨香,可那双眼却过于平静,她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般。赫连烬微怔,鱼璇玑忽然开口。“寒热病是会传染的,通常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本来心情还没有好,听闻她这么一句,好像大雪天的突然就放晴了。他抬手来用手指在她披散的发间插过,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她眼瞳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声调绵长地道:“我猜测,你心里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帝月的烬王会看上你?”
没有波澜的眼中泛起涟漪,鱼璇玑快速垂下眼帘,这的确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
“你或许还不知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他微凉的手指在她受伤的右颊上缓慢细致地抚弄着,殷艳的双唇勾起,眸光若泉水清凉而温润。“你滚下山坡的时候被山石划伤了脸,伤口有些深,直白点就是破相了。身上各处除了擦伤还有冻伤,没几处是好的,跟以前清秀之流的安陵差了很多。可是,我还是要带你回帝月。”
最后一句,他说得非常肯定,就算是天塌下来也阻挡不了。鱼璇玑这才忽想起昏倒前脸上的痛,挤了挤右颊,果然还有痛楚,她不怀疑赫连烬口中说的是假的。只是,武功被废容貌被毁,他还带她回帝月干什么?
“若说容貌天下无双者,就是你们天诀的三大美人从不在我眼中。于我而言,容貌的美丑并未有什么大的差异。”
很多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长得丑一点。他的容貌继承于他的母亲,可也是因为这绝色容貌,母亲凄惨地在冷宫死去,而他幼年时被皇族人所不喜,甚至北堂太后说他男生女相还差点烧死了他。稍微长大点后,他披挂上阵,敌军将领看见他容貌姝丽胜过女子,竟当着三军放言只要他委身在那人身下做鸾凤之好,他们就立刻退兵。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因他美貌而想将他困在身侧当禁脔欢好。
有几次,他甚至拿着刀要把自己的脸划伤,都是被下属看见给劝住了。美貌,就是他心头一根怎么也拔不去的刺,十几年来狠狠地扎在他心窝里。2直到后来他的势力越发强大,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他,那些觊觎他美貌的人被他血腥手段所慑,也不敢动什么心思,他才渐渐不在此事上多做计较。
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悲就如寒露成冰,却很快被掩藏起来,继续道:“我从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向来只知道,有的人拼尽所有也只能一世相守,过好当前就是最为重要的。”她说她死了几百年,以她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来判断,他们前生肯定不曾认识。不过,他虽插手不了她的前世,可她的今生就不同了。“对你是喜欢是爱,我自己也无法说清楚。却知道,当我从炎京离开的那天,就没有一日不惦记你,很想回到西邺把皇兄的事处理完就来天诀找你。”
“我派了人暗中观察着你,让他们接连把你的消息传递到西邺,就是想知道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我能不能暗中帮你一把完成你所想的。司空珏发现你我之间有牵连,他要我用血凝丹换你性命无忧。我手中没有了血凝丹,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后悔了,后悔没有在离开炎京那日将你带走,后悔留你在那风云诡谲的炎京却未曾保护好你。”他话语中流露着浓浓的自责和悔意,“若是早一步将你带走,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
他絮语低喃,犹作清风动细雪。轻轻地翻了个身躺在她身边,隔着被子将她卷入怀中,用那扎人的胡渣抵着她的额头。他的身体还是如寻常时候那样冷,而她竟不觉得。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抱紧,她似乎能从他喷薄的呼吸中感觉到那可跳跃的心。鱼璇玑浑身无力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脑中在仔细想着他的话。
即使他把她带走了,她本就逆天而生的事也总有天会被捅出来,又有谁知道下场是否比这次还要惨烈?她此生所做之事无关情爱,就算帮了他,赫连烬想要的她也给不了。他们两个,注定无果。
“情之一事本就难以说清,你心中有了偏执,不相信会有人对你钟情。你把自己的心用冰雪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准别人去敲破,亦是将人的真心远远拒开,甚至不惜亲手毁灭。你对自己尚且如此无情,对旁人更是狠绝,可你是否知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包藏祸心。有人只消一言出便能被人引为知己,哪怕是个随意的举动也能找到共鸣者。有种人的心长在黑暗里,无比地渴望着有一丝光明能探进来。当某一天,那束光出现后,就会是那心牢中唯一的救赎。若是消陨,那个人就只能再度堕入那片深渊。”
“你跟我的心都一样,生于黑暗中,孤寂得太久,沉暗得几乎快麻木,却总带着那么丝期盼。对我而言,你就是那一线光亮。”
她眸光微闪,没想到赫连烬会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而他说的那么意思她也是懂得的,她心里之所以放不下心结就是因为被伤得太重,还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于她,现在只有短暂的生命,那些恩怨都未曾了结,又何来心思再续情情爱爱。
只是,两个同样沉沦在黑暗中的人,成为彼此的救赎,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好笑。“既然我们都是见不到光的,我哪里又能成为那束光?”
“哈哈!”赫连烬闻言轻笑出声,故意地用自己的下颌在她额头上滚了一圈。鱼璇玑不适地扭着头,他却用手将她的头固住,垂眸下来于她瞳眸对视,眼中噙着丝揶揄道:“我们都被暗黑包围着,做着血腥残忍的事,有些光明照进来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而这世上除了日光,还有月光的存在。月光,它出现在黑暗中,确不会将其驱逐。相反,它是黑暗的使者,能与之共存共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光亮。”
“……”鱼璇玑扯了扯嘴角,不知该笑还是怎么的,这个男人扯起歪理来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他说得对,这世上唯一能容得下黑暗的,也就只有月光了。可是,她成了他的月光,可他却照不进她的心底。
“怎么不说话?”赫连烬好心情地扯了扯她的头发,卷起一缕在手指上绕圈儿,笑问道。
鱼璇玑沉静道:“所以,我非得跟你走,是不是?”
“你没有选择!”赫连烬一句话将她的退路打散,正色道:“我知道你身份奇特,或许真会如你所说突然有天就不见了,可至少在安陵身体中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日后,你就算去了别的地方,成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也能将你找到再度带回。”
借尸还魂这事听起来是挺荒诞的,但早年时他遇到庸医,间或地听说过类似的事。转念想起那张魑魅图卷,他才明白原来指的人是她。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真能遇见此类逆天而生的人,他虽惊讶却不像世人那样愚昧无知。
“太过执着并不是件好事!”不知为何,此刻的赫连烬让她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赫连烬却不认同,霸道地将她搂紧,冷傲道:“你日后会发现,执着是本王一大优点!”
“是么?”她轻笑,神思微晃,忽然抓着他的手放进被窝中,紧紧地压在她的胸口,语气凌人道:“你感觉到没有?那颗心,它虽然跳着却是死的,如天上的落雪没有一丝温度。”她的心是死的,情也早死了。
暗蓝的眸子危险地眯着,犹如看到了可口猎物的虎豹。他脸颊朝她脸上贴紧,被她按着的手手指一动,隔着单薄的亵衣往下一按,吃吃笑道:“这么软这么暖,怎么会没有温度呢?”
鱼璇玑神色大变,慌忙地想要抓开他的手。有这样正大光明的理由偷香窃玉,赫连烬哪会轻易放过,一手箍着她双手,头往下垂当即有灼热的热气喷来,削薄的唇蹂躏着那纤长优雅的脖子,似一片鸿羽轻轻刮过,颤颤的酥酥的,无端让人手脚发软。
浓重的男子体息混合着他身上的冷香味窜进她的鼻子,身子燥热,鱼璇玑羞愤不已,喝道:“赫连烬,你给我住手!”这个禽兽,绝对精虫上脑了,她还生着病他都能下手。
“这不是你主动的么?”赫连烬抬起头来,双眸中满是无辜的神色,一脸完全不是他开始的无奈。
“你!”鱼璇玑愤愤磨牙,墨玉瞳中满是恼火,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
瞅着她快要大发雷霆的样子,赫连烬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放开她坐起身来,笑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该饿了吧。外面炖了鸡汤,给你填填肚子。”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正准备出去忽然又转身来,狐狸般狡黠道:“我忘了,你说寒热病会传染,那么你身上的衣物也再不能穿了。”说罢,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候,赫连烬的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被窝里,三两下就把她给剥了个精光。
“赫连烬!”这个男人太无耻了!她又不是全身瘫痪,就算要把她身上的衣物处理了,自己也能动手脱衣服。可他竟……虽然隔着被子没看到,可他的手分明就是将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摸遍了。
这个登徒子!就算是上辈子她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这真的会是帝月那个生杀予夺令人敬畏的冷酷战神?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你身上的冻伤很多,就是大腿内侧都有好大一片。”赫连烬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他手中的亵衣亵裤,挑高眉故意对她言笑晏晏道:“所有的伤都是我上的药。”言下之意,本王早就把你身体看了个干干净净。
“滚!”鱼璇玑怒不可遏,随手抓起破旧的枕头朝着他就砸去。
“哈哈!”赫连烬闪身躲开她枕头的攻击,朗声大笑着走出空间不大的土坯房里,那愉快久久在周边回响着。
自重生来,鱼璇玑鲜少动怒,可几乎每次都被他气得不行。憋着通红的脸,一把拉过被子蒙头盖上。
当赫连烬端着鸡汤进来时,就看见把自己完全蒙在被子里的鱼璇玑。兀自摇摇头,将鸡汤放在床头那方还沾着灰尘的小桌上,掀开草帘子走了出去。这个土坯房本就两间房,其中一间已经坍塌只剩下对角的半个漏风场子。他踏出来,寒风飘雪立马就朝脸上砸了过来。赤焰等四人站在一丈外就欲开口,赫连烬冷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二十几丈外拐角山弯处看起来像是马棚的地方。
四人会意,施展轻功朝那儿而去。
山上比平原城内更加寒冷,赤焰四人身上头上到处都是乱雪。说赫连烬风霜满脸,他们何尝不是呢。不过看见平安无虞神色轻松的赫连烬,心底都松了气,爷没事儿。
“你们来得有些迟了。”他是昨天快黄昏前过林子,无意中听到鱼璇玑的惊呼声才赶上去,将她救起来。在山中转了一会儿,才发现有那么个破屋子,应该是山下猎户打猎躲风雪的地方。她昨晚发了一夜高热,他也跟着折腾了一宿,临近天亮才把联络用的信号发出去,照理说他们看到应该会早些来的。
“爷恕罪,我们在半途上遇见襄惠帝的人,故而耽搁了时辰。”赤焰不敢有瞒,把事情经过说了遍。
赫连烬听过后,脸上浮出抹讥嘲来,冷酷道:“这么说,他们也知道安……”他本要喊出安陵来,但立马就想到她不是真的安陵。“她还活着。”
“他们应该是不确定。”其中一人回答道。心里暗道:那群王八羔子真是有耐力,害的他们差点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