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外飞醋（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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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算不上冷战的“冷战”，居然持续了半个月。
只因隔日肃王叫又恒来传了个话,说圣上派他去皇城郊外围猎场办事,少说要十数天,叫老何寒枝照顾好小院。
董大夫起初并不放在心上，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医术中，废寝忘食。
大约十天后，寒枝先发现：公子好像不对劲？
他是贴身服侍的小厮,主子哪里与寻常不同，他比本人还知道得快，脑瓜子里就不停地琢磨，公子这是怎么了？
是春天将至，身上还套着层层棉衣闷得不舒服？还是吃食上没有顾好，上火了？抑或是换季之间夜里睡眠不好走了乏？
寒枝努力寻找根源,可是不管衣服怎么穿，饮食怎么弄，夜里怎么早睡，董宁宁全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寒枝无奈，只好去找老何商量。
老何最近正欢喜，日子一天一天暖和起来，菜市场上能买到的新鲜时蔬也多，他也不用老是白菜萝卜腌咸菜地折腾。听到寒枝述说苦恼，他手上利索地挑菜拣菜，嘴上漫不经心道：“公子会不会是思念王爷？”
寒枝呆了呆，随后恍然大悟。
这就是了嘛！
以前看有的前辈一次宴会回来，成立日心神不定忽笑忽叹，待再有宴会出去宴客，回来时便满面春光，欢喜非常。如今想来，分明是思念情郎的模样！
公子虽然没有做出那等妖娆妩媚的思念之态，可是那份烦躁和坐立不安，分明就差不离了。
寒枝笑容乍起，老何又头也不抬地对他说：“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照公子的脾气，你要是戳破了他的心事，指不定王爷来了他还要赌气不见。”
“……”寒枝想想果然如此，平常王爷来探望，公子总是爱理不理，要他承认思念王爷何止是一星半点的难，简直就是去戳炮弹呢。
“那……可是……”小朋友急得扎耳挠腮，“万一……王爷也和公子一样……”
他想说，万一王爷也和公子一样死要面子不肯来了却怎么办，他们又不能闯进王府去求见。但是这句话总有些背后编派主子坏话的嫌疑，他支支吾吾到底没敢说出口。
老何看他小猴儿似的蹲坐在矮凳上，眉眼挤作一团长吁短叹，嗤地笑了声，戳戳他脑瓜：“行了，我给你支个主意。”然后如此这般地教了他几招。
待过了三天，寒枝赶在董宁宁进书房前向他禀报：“公子，小的听王府的人说，王爷明儿午时前就能回来了，小的想起上回王爷说何伯做的糕点不错，不如今天做一些，明天上午送过去，待王爷回府便能吃到了。”
董大夫送过红包礼金，就是没送过人糕点，初一听觉得无所谓，细想想又觉得大可不必：“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几块糕点他也不在乎。”
寒枝连忙道：“王府的东西固然好，也是王府的，小的送过去的却是公子的心意。”
董大夫闻言，脸一扭：“我又不会做点心，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就把书房门砰地关上了。
寒枝只要他不反对就谢天谢地，赶紧到厨房通知老何去。
下午时候，董宁宁突然出现在厨房里，寒枝问他要什么，他只扫视着厨房，半天才说：“洗手。”
寒枝打好水，董大夫状若无意道：“不说做点心么，这么快做好了？”
“还没动手呢。”寒枝解释，“何伯说要到晚上再揉面，发酵得太早做出来的糕饼一股子酸味儿。”
“哦……”董大夫轻声道，“放点松子杏仁和桂花糖，记得别太甜。”不等寒枝答应，他便兀自走开了。
寒枝把话转达给老何，老何一边笑一边摇头：“小两口耍花腔，倒要我们做和事佬……”
到天擦黑，老何和好面团，又特意告诉董宁宁明天早上会早起做了点心蒸好，送到王爷手中时说不定还能吃到温热软和的。
董大夫捧着茶杯，只道：“你管你做，不用知会我。”
老何便忍着笑退下。
次日凌晨，厨房早早开了灶，老何手脚麻利地把面团揉了一遍，切成大小适中的面团，往里填上松子杏仁碎花生，揉搓均匀，捏出好看的形状来，二十个一笼放在加了香料的水上隔水蒸。蒸的时候时时盯着，既要全部熟透，又不能在蒸汽中闷太久蒸得发泡，出笼后稍稍凉上片刻，撒上自制的桂花糖，点心便做成了。
董宁宁起床时，第一笼点心已经出笼，寒枝便当做早点给他品尝，问味道如何。
董大夫对小点心之类的既不讨厌也不算很喜欢，不过老何手艺颇佳，不管做出来的糕点是甜是咸，味道总是掌握得刚刚好，他一顿早饭倒是一口气吃了五个。
用过早饭之后，董大夫破天荒地没有去书房，而是转进厨房。
厨房里头老何正在切面团，董宁宁饶有兴致地看他利索地将一大团面搓成长条，用一把钝刀切成一块一块，大约切了十几个小面团下来，便用湿润的纱布将大面团盖起来。
第一笼点心已经放在垫了纱布的干净案板上，董大夫看到有三四个歪歪扭扭地塌在一旁，好奇地拿起来看看。
寒枝见状摸着鼻子笑道：“公子别见怪，这是小的捏的，所以难看些。”
董宁宁咬了一口，松子杏仁等等不少，只是口感不如老何做出来的。
寒枝现学现卖，解释道：“何伯说，捏面团讲究巧劲，虽则我捏的点心生的时候看起来也方方正正，但是内里没有捏匀，上笼一蒸，因里头薄厚不一，热气不是蒸不透就是蒸得过了，形状自然就歪了。”
董大夫听得跃跃欲试，洗净手也尝试着捏了七八个。
他自以为当了数年大夫，拿过手术刀的手怎么也比寒枝的手巧，结果蒸笼一掀开，一眼就能分辨哪些是他做的，哪些是老何做的。几块面团形状之独特，较寒枝做的那几个有过之而无不及。董大夫十分受挫。
偏生装盒的时候，寒枝认认真真地在最上面一层放了六块“董氏糕点”，看得董大夫直跳脚，强烈要求换下来。
寒枝难得强硬，道：“这是公子的一片心意，若不让王爷看到岂非可惜。”
董大夫盯着六块歪头耸肩弯腰撅屁股的点心，咬牙道：“王府远不远？……我与你一起去送。”
寒枝本只需要董宁宁同意给王爷送份点心去，表示小院里还有人惦着王爷，未曾料到他家公子不但亲手做了几个，还意欲同去王府。小朋友偷偷打眼色征询老何，不知送点心这种活公子同去合不合适，等了会儿见老何不吭声，便也无话。
等到出了门走到大街上，董大夫自己先后悔了。
他去王府算干嘛去呢？有寒枝跑腿不就够了么？！万一遇上肃王怎么办？！
董大夫忙问寒枝：“送去王府的话，是送到谁手里？”
寒枝道：“小的有顾总管给的腰牌，只要说是小的给顾总管的，门房就会往里传递。等顾总管看到，就会给王爷了。”
董大夫松口气的同时，又莫名的有些失望，更加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出来。
他总不能再附张小纸条告诉肃王：歪歪扭扭那几个只是好奇做的，并非特意为了讨好他而亲自动手……浓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