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岁寒春信1(2 / 2)
赵荣道:“唉,我等如今早已不得势矣。”
杨善已经满面通红,带着醉意道:“将就着吧。当今唯有独断专权,又自命清高的某人方得圣上青睐,岂是你我可比?噫,今之世,何以较上皇在朝时!”
宴席将尽,几人发了一通牢骚后,纷纷告辞回府。徐有贞临走时,徐彬送他到门口,道:“徐大人,你我相识多年,我最明白,你如今大材小用,且莫要悲伤,机遇来时自有天意。”徐有贞点头。
丘胤明刚想说些感谢的话便可告辞,可徐彬见时辰尚早,不顾酒意,拉着他的袖子道:“丘大人,时候尚早,你我对弈一局如何?”丘胤明原本也料到,今日来此,陪他下棋怕是难免,也知道他棋瘾一来,如果不陪他下一盘,他必定心乱手痒,夜不能寐,于是答应了。徐彬喜笑颜开,连忙将他请进书房,唤人上了两碗红枣莲子汤。两人棋艺相当,不分胜负,直到两更天方才以平局收场。徐彬心满意足。丘胤明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辞。出得门来,迎面一阵寒风,吹得他一激灵,又借着方才的汤水,瞬间酒意全无。骑在马上回府的途中,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最近在各个宴席之中耳闻目濡许多官员对于少保的不满。细想来,于少保也未免有些过于固执了。料他必定知道不立太子引来的人心不安与众人的非言,为什么就是非要拖到最后关头?丘胤明隐隐约约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两天后的傍晚,樊瑛准时来到丘胤明家里。丘胤明早就吩咐厨房的老头拿出最好的手艺准备了一小桌酒菜。无为听说他有客人,不愿参合,已经到东方家去了。樊瑛一进饭厅便称赞道:“贤弟家的菜是越做越好了。”丘胤明道:“见笑了。哪里比得上嫂嫂的手艺。”丘胤明斟了两杯酒,二人不多礼,举箸而食。
几杯酒下肚,丘胤明忽然问道:“近来朝中议论纷纷,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正南兄可有听说什么不同寻常的消息?”
樊瑛脸色微微一变,道:“不知贤弟此话是指的什么?”
丘胤明道:“迟迟不立太子,又没有人进谏,难道就这么拖下去么?”
樊瑛略皱眉头,迟疑了一下道:“贤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瞒你什么了。最近你可常有听人称赞上皇而贬时政?”
丘胤明点头不语。
樊瑛压低声音悄悄道:“我怕……有人想拥上皇复位。”
丘胤明大惊,低声道:“这可是天大的事……难道正南兄已经知道……?”
樊瑛点头道:“前两天曹公公和石侯爷曾私下在东厂会面。后来曹公公突然问了我一句,问我对立太子的事情如何看法。我当时不知他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便道,身为锦衣卫,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圣上,至于立不立太子,或者立谁为太子,非我职责之内。曹公公听了,没有说什么,只道,这两天选择手下可靠之人,以备随时听命。我好奇地问起缘由,曹公公只说,圣上病重,怕有什么意外。事后我仔细推敲,若是圣上驾崩,群臣必定按常理拥立沂王登基,没有必要如此秘密地警戒,所以我怀疑他们另有企图。想来想去,也许他们想到了幽禁在南宫的太上皇。”
樊瑛的一番推论不是没有道理。丘胤明仔细一想,道:“正南,其他暂且不论。若是真有人企图拥上皇复位,恐怕其中七成理由便是对于少保的不满。”
樊瑛道:“我怕的就是这个。于少保耿直刚正,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真的有些宵小们借此机会从中作梗,于少保即便有再大的能耐,没有圣上这个靠山,只怕凶多吉少。”
丘胤明垂目不语,少顷道:“这几天如果我有机会,会劝于少保尽快向圣上进谏。正南,你看如何?”
樊瑛道:“我正有此意。不过方才你我所说的话,千万只当没说过。”
丘胤明点头。
这顿饭吃得两人心中各有所思。樊瑛饭后便告辞了。丘胤明思索了一番,于少保不是个乐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人,要向他进言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此次极可能事关重大,若是樊瑛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不知会是如何的场面。于少保多年来为国为民,功不可没,任何心地正直的人都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大臣蒙难。不过这建议该怎么说呢?他想了大半夜,最后决定给于少保写一封信。于是立刻铺纸磨墨,起草了一封简单明了的书信,信中提到了锦衣卫千户的建议,并几处暗示事态紧急,唯独没有点到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