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谎言(2 / 2)
萧峰大怒道:“好一个姑苏慕容家!”
萧远山大笑道:“老匹夫,我们的账待会再算!玄慈!你以为你就逃得掉吗?”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方丈冷笑道:“别以为叶二娘和他的小杂种跑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灵鹫宫诸人大怒,辈分最高的余姥姥怒道:“即使令子是主人义兄,我等也不许你侮辱我家主人!”
萧峰皱眉道:“爹……”
萧远山冷哼一声:“我儿子是我儿子,他老子是他老子!我儿子和他儿子是八拜之交又与他老子何干!”
这一句话说的可谓稀里糊涂,但一旦仔细推敲便耐人寻味。在场数千好汉中依旧有人推敲出了其中深意,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段誉愣愣道:“不、不会吧?不不不,那应该是巧合才对,正好萧伯父正在呵斥带头大哥而已……”
然而他越这么说越觉得不能欺骗自己,他身边的段正淳一把拉住儿子的手道:“誉儿,现在不许你过去!”
萧远山看了一眼群雄,冷笑道:“玄慈!你与叶二娘生了好儿子,怎得现在不认了!”
方丈喃念道:“阿弥陀佛……”
群雄哗然惊悚!
萧峰又惊又怒:“爹?!”
却不料一个声音道:“不,这件事是你了解错了。”
众人一愣,均向冕旒看去。方才这漂亮公子将当年的往事甚至一些秘密说的分毫不差,当事人也都承认了他的话。若说刚开始众人之事碍于他的武力听他说下去的话,在他连揭露了三件密事之后也下意识的相信了他。毕竟比起与玄慈大师有仇的辽人萧远山,这位明显是汉人的皇冕旒更能让大家相信一些。
萧远山冷冷道:“小子,你说说我哪里错了!”
“虚竹真的不是方丈的儿子。当年玄慈方丈曾为叶二娘的父亲疗伤,叶二娘一直感激在心并将方丈推心置腹,而当年的叶二娘尚未背上恶名,是个大好的姑娘,方丈自然也很欣赏。当年叶二娘十月怀胎,在少室山附近遇到了玄慈大师,大师慈悲心肠,又见是故人便施以援手。只是叶二娘不愿让世人知道此事,更害怕此事会让她的情郎知晓,让情郎为难,便苦求大师不要被人发现。大师无奈之下,这才请了孙婆婆在紫云洞中为叶二娘接生。你方才咄咄逼人叶二娘也不肯说也是自然的,她的情郎是个好人,她当年宁可叫个和尚帮她找人接生也不愿暴露,如今自然更不会说。你说虚竹身上有佛门香疤,那也是因为叶二娘感激玄慈大师厚恩而已。”
方丈沉默良久,最后低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冕旒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在平板的念着什么故事一样,事不关己。数千人中只有一人隐约猜到他此时的心情,但是那人自然不会说。
没有人看到,皇冕旒握着剑的手紧的发白发紫,甚至在微微颤抖。他甚至有片刻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心中奇异的感觉让他全身都有种麻痹的痛楚,他的小腿肚甚至不知晓是否在颤抖。这种状态万分危险,如果被高手袭击他甚至可能会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无法控制身体,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我在干什么?】他自问:【我最厌恶的,不就是他人父慈子孝,舔犊情深吗?叶二娘死了,方丈死了,虚竹一家自然不用在我眼前秀恩爱了,这样多好不是吗?我才不用去拥有哪些丑恶的嫉妒心不是吗?——我究竟在干什么?】
但是他嘴上却淡淡道:“我自然是不可能见到当年一切的,我今日所说出的一切秘密,都是我从一本书上得知,我只是将它背出来而已,至于信不信随你。”
冕旒方才的面无表情和平板的叙述方式的确是像背书一般,不由得又让人信了几分。毕竟少林方丈玄慈大有身份善名远播,众人也不愿相信,更觉得是对方污蔑罢了。萧远山见着冕旒的样子心中竟然也不禁有几分疑问,但是当年他亲眼所见,叶二娘与方丈亲热的样子,哪里像是普通朋友?!
他怒道:“小子偏心少林,不知少林给了多少好处?”
冕旒心中麻乱,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想,直接道:“少林没给我什么好处,倒是给了你和慕容博不少的好处。这些也是我从那书上看来的,不知你们有兴趣听一下不?”
慕容博坐山观虎斗,闻此便笑道:“哦,公子请说,”
冕旒看向身后,那里还有好大一滩血,是鸠摩智留下的。此时他躺在担架上似乎人事不知,离他不远处孤零零站着一位扫地僧人。
冕旒道:“大师也好给我做个见证。”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那里是个年纪足有七八十岁的瘦小僧侣。从他的穿着上可以看出他甚至不是一个正式的少林寺僧人,只是平日里做些佛*课,打扫劈材等工作的服事僧而已。
众人心中惊奇,却见这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双掌合适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偌大的前山汇集了两千名好汉,便是人贴着人站都能排出老远,可是这八个字却像是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如此清晰,宛如低声喃念在自己的耳边,甚至大脑嗡嗡一声响,竟是呼吸窒堵,心跳加快!
如果说皇冕旒的武功只是让人震惊的话,这扫地僧的内功足以骇人听闻!就连少林如今最高辈分“玄”字辈的众僧面面相觑,也未能想到这样一个司职杂工的服事僧居然身怀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