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七章 魔君私仇,骚人托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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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声传来时,戚东来面上闪过狰狞之色。
但狰狞只在瞬息,很快戚东来又恢复了平时模样,脆声笑道:“明知东天剑尊在空来山,还敢来山前拔剑...苏景,你当晓得骚人可不是挑拨之辈,不过我要是你,我可真心忍不了。”
以前戚东来惹人憎厌,但至少还有傲骨,如今修为大进,他连‘傲’字怎么写都忘了。挑着这样的日子,拔剑灭了整山的魔炎,明摆着是冲着天魔宗来的,戚东来硬是要把自家的敌人架给苏景。
说话之际,戚东来已经拉着苏景的袖子,赶赴山门处,拔剑声传来地方。
一个瘦小枯干的老道,目光冷冽面色肃穆,双脚不丁不八,右手掐诀左手持剑,肃立山门外。看上去七十有余的瘦小老道,显是拔剑之人。
苏景不识得此人。
只凭老道之前拔剑声,足见得此人剑术通天,不料竟是素未谋面、籍籍无名之辈,唯有在心中叹上一句:人间广漠,藏龙卧虎。
但戚东来乍见此人明显愣了下,继而面色古怪到无以言喻,口中则厉声叱喝:“都与我退下!”
他叱喝的是看守山门的魔家弟子,一群小魔崽子正行法运器,准备动手。以天魔弟子的性情,有人来山前捣乱,问是一定要问明白的,但得等将其痛打之后再问。
最近几百年里,戚东来早都成了闲人一个,在门宗丁点威望不存,就连本门小辈见了他都不掩饰眼中厌恶,平时根不会有人听他的,可是此刻他的一声叱咤饱蕴威严,如天雷炸碎耳边,看守山门的弟子心智为之所夺,闷哼声中个个向后跌退。
跟着戚东来面上狠戾流露......好久了,苏景甚至都忘记上次从骚人脸上见到这等神情是什么时候。
苏景低低咳嗽了一声,扬手拍了拍戚东来的肩膀。示意自己有话说。他是好意:
空来山大典在即,纵是修魔的,血腥重不在乎,可这样的日子口没人想打架;另一边,拔剑老道看上去非恶人,前因后果怎样苏景不清楚,不过他明白只要老道再踏进一步,事情就再无回旋余地,就算他剑法通天又怎样,戚东来已是人王!何况空来山中还有一尊上位天魔。真要打起来这道士必死无疑。
苏景修剑、爱剑。是以剑上相惜。想趁着疙瘩没系死之前,试着做个排解,对双方都有好处,何乐不为。不料根本不等他开口。戚东来就摇头道:“其他事情,不敢说整座魔宗,至少骚人,只要你开口我必给情面,唯独此事、此人不行。我都不会答应,天魔宗就每更没的说了。此人剑上,空来山、天魔宗,三千一百四十六位弟子的血海深仇。”
苏景吃一惊,如此深仇。莫说自己一个外门客人,就算满天神佛齐聚,也化解不开!可是...三千多天魔弟子的血仇,系于一人身上?如今这空来山上,一共又才多少人。
这个时候。轰隆一声闷响自身后传来,刚刚被老道拔剑熄灭的魔山烈焰又复燃烧开来,空来山再披浑黑魔炎,火势比着刚才更旺盛,更炽烈。
山中再起火同时,魔君蚩秀、魔宗一干核心大修显身山门。
几乎与戚东来一模一样的,蚩秀初见老道时打了个愣,而古怪神情过后就是戾气冲腾,魔君突兀大笑:“居然是你...好,来得好!”
一对师兄弟都认得来者是谁,但空来山中其他大修,虽也目露凶光、虽也面透萧杀,可神气中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纳闷,他们不识得此人。
“此人是谁?”苏景皱眉,问戚东来。
戚东来对苏景摇了摇头:“我们两兄弟知晓就行了,你不必知,也不可插手。”
刚还要苏景出头去打架,如今又变了口风,只因来者为骚人、蚩秀眼中死仇。
说完,稍顿,戚东来肃容散去,脸上重新浮现甜腻笑容:“骚人相交满天下,遍地是朋友,唯独和你最投脾气......”
虬须汉吹牛了,浩浩中土万万生灵,除了苏景一个人还能算得朋友,又哪有人愿和他多说半个字,偏偏戚东来现在摆出的一副‘我就觉得你好,所以有好事要照顾你’的神气:“世道太平、中土繁盛,古时骚族如今大都安定下来,做了‘当地人’过起安稳日子,不再去做无聊迁徙,唯独一支族人,还在四处游荡,辛苦,却也玩耍得开心,男女老少,三百多人的规模,现在大概西南怀山古道,正向着高原一点点地走着。如今世上,也只有他们才算得真正骚人了。”
说到此,他收声了。
突然说起人间最后一支同族,话题来得无端结束得突兀,但苏景又怎会不明白,戚东来是在托付。
说出来的,是一族骚人的近况;未讲出口的:请你将来,帮忙照顾。
这边骚人在向人间唯一的朋友托付世上最后的同族。那边蚩秀也在开口讲话,他的面色平静:“古蔑听令。”
古蔑,空来山魔君驾前四路魔王之一,掌管西方。前任魔君的心腹手下,辈分上是戚东来、蚩秀的师叔。老魔听得蚩秀点名立刻踏上一步,躬身:“古蔑在此,听奉魔君法谕。”
蚩秀自袖中摸出了一方浑黑铁匣,直接放到了古蔑的怀中:“拜托师叔了。”
一见此匣,天魔宗门徒人人变色!空来山,空来铁匣,内中装着魔君一应信物、天魔大令与只有魔君才有资格修习的无上妙法,传匣即传位!
同样是交托后事,蚩秀是掌门人,他交托的整座门宗。
古蔑立刻跪倒在地:“老臣万不敢当!魔君何故如此...”说着,古蔑抬头,目光如针瞪向山门的拔剑老道,老道似是有些木讷,对眼前发生事情视而不见,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一直望向空来山顶峰、天魔大殿。
就那么一直望着,好半晌了,身势不曾稍动、眼皮也不曾眨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