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和谁呕气(1 / 2)
入县学第一天,丁乾意外地看见了丁平、丁京、丁亮三兄弟,不过,他并不知道三人已折戟院试。他还傻呵呵地冲他们乐了一下,然后施施然就坐。
这时,新任教谕崔大人来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崔大人一来,便限时让每个人写两篇四书文,最后还威胁说,如果写的不好,便赶出县学。
丁乾当时就想问一句,学费退吗?但一想起那顿差点挨上的板子,便又忍住了。
题目还算中规中矩,一篇是截搭题,不过另一篇却是关于辽饷的策论,这些在丁乾脑海中早有成文,所以他豪不费力地在一个时辰内默写完毕,提前交卷的他,在众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破题精准、用词老辣,绝了!崔景瑞又一次激动地捧着试卷,差点惊叫起来。
“恩师真是目光如炬,丁乾绝对是位可造之才。”崔景瑞快步走进,徐文长住所的书房,说:“不得了,恩师快看看这两篇难得的佳作,您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吗?天哪,只有一个时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
徐文长接试卷,一言未发便看了起来,起初看第一篇时还频频点头,但看到第二篇时,眉头便皱了起,到最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想不到他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作官样文章。”徐文长说:“满纸不痛不痒的车轱辘话,没一点真识灼见,若老夫是考官,他连院试也过不了。”
“啊?恩师莫非看错了。”崔景瑞说:“其……其实,弟子倒……倒觉得这两篇……文章都还可圈可点。”
“呵呵,是么?”徐文长说:“哼,难怪你教的学生一个也考不中。”
崔景瑞老脸一红,说:“恩师……何出此言?”
“哼,你至今还顽固不化?”徐文长用指敲着试卷,说:“你瞧瞧,那小蠢胖子都写了些什么?是故,辽饷征之于民,用之于民,故不得多征,然又须体恤民力……,简直是臭不可闻,答非所问,老夫要得是切实可行的应急之策,他却满嘴假仁假义的放空炮,这和朝廷那些只会写八股文的蠢才,有何两样?”
见崔景瑞面色赤红、低头不语,徐文长一叹,又说:“子建,也许你会说,先前的考官都喜欢这样的文章,但现在是张居正大人主政,且朝中多是务实、忧国忧民的官员,吴善言便是其中一位,子建呐,考生如果不了解考官的喜好,如何能得高中?”
轰的一声,崔景瑞只觉脑中一阵巨响,有种豁然开朗、拨云见日之感,讷讷半晌不能言语。现在他终于明白,恩师能在士林有如此高的声望,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崔景瑞一拱手,说:“听闻恩师一席话,胜过十年寒窗苦读,学生惶愧无地。”
“子建。”徐文长说:“呵呵,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小胖子?”
“哼,小小年纪便沾染了这许多油滑之气。”崔景瑞说:“学生自然要对他严加申饬。”
“不,你这套对他没用。”徐文长说:“嘿嘿,那小子远比你想的要狡猾的多。”
“噢?那依恩师之意呢……”
“响鼓必须重捶。”徐文长说:“哼,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也必须去掉他的惫赖之气。”
………………
当天夜里,丁乾做了个好梦,他梦见徐文长吃惊地张大嘴巴,直夸他是当世第一俊才,甚至还设宴犒劳,望着满桌子鸡鸭鱼肉,丁乾流了下晶莹的口水……
喔喔喔,第一声鸡鸣,惊扰了他的好梦,他连忙起身,匆匆洗漱完毕,背起书袋,迈着小碎步兴奋地向县学方向奔去。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哟,各位早到了。”
丁乾微笑着和童生们打了个招呼,便溜溜跶跶地来到座位坐好,满心期待地等着崔教谕地到来。
崔教谕终于来了,丁乾吃惊地发现,他今日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阴沉恐怖。
哗,试卷被狠狠摔下,散落了一地。
“瞧瞧,你们写的文章。”崔景瑞说:“没一份能入眼的,都给我拣起来,重新写。”顿了顿,又说:“你们之中谁是丁乾?”
哗,所有童生一齐回头看着他。
“呵呵,我是我是!”
“哼,你瞎得意什么?”崔景瑞说:“所有人数你写的文章最差,还傻愣着干吗?立刻滚到外边罚站,下午放学前,没有我的话,不准离开。”
“可是……可是,中午吃饭怎么办?”丁乾问。
“嘿嘿,忍着!”
靠,这家伙绝对是打击报复,老子的文章怎么可能最差?一定是他看错了名字,丁乾有心分辩几句,但他看见崔教谕正比划着的戒尺时,终于还是放弃。
夕阳西下,饿的头晕眼花的丁乾,终于被崔教谕叫了进去。
啪,一本小册子被扔到他面前,崔景瑞说:“这是朝廷的《平辽策》,拿回去抄一百遍,明天我要亲自查验,哼哼,若有一个错字,重写。”
“啊?”丁乾问:“倘若抄不完呢?”
“呵呵,二十大板你定然逃脱不掉。”妈呀!虐待狂,丁乾暗自惨叫一声,抄起小册子,疯了似的向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