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渣和渣姐的爽番(必看)(2 / 2)
楚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被呛了声,有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大片大片的如同瑰丽的罂粟。他瞪大了眼睛,言语断断续续,“朕……殿内的香……”
只是这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没能说完,人死,话断。
楚怿眉目不抬,高声道:“父皇驾崩了!”
登时,楚怿的人马,连同对峙的一些侍卫都一并跪下。楚帝身边的大太监见风使舵的尖着细嗓子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老奴恭迎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殿内的所有大小官员侍卫都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怿掩嘴轻咳了一声,有红中泛黑的血液溢出指间。他颤抖着苦笑,借着晦暗不明的烛光掩下异状,缓声道:“父皇过劳驾崩,本王心痛不已,愿在灵前守候父皇英灵三日,登基一事,缓后再议。”
他走上大殿,站在至高处,看着殿下黑压压的人马,心中却激不起半分豪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说万岁,就是百岁,十年,楚怿都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拥有。
楚国新皇登基那日,晴空万里无云,举国欢庆。然而,皇宫的一处宫殿却死气沉沉。新册封的雪贵妃宁雪卧榻在床,面色惨淡,唇色苍白。
宁雪咳了两声,因为牵扯到肺部,咳得撕心裂肺,侍女着急的上前轻抚着,忙将新煎的药递来。宁雪缓了缓后摆手,皱起眉道:“拿下去,我不喝。”
侍女急的已经哭了,低声啜泣着,“主子,奴婢去请圣上来!”
宁雪嗤笑了一声道:“让楚怿来?让他来又有何用?我一心求死,谁来都没有用。”她笑,“能在楚怿登基这日死,也能让他记得我了。”
侍女大哭,“娘娘,娘娘您不能这么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还有小太子啊!”
“小太子,太子……”宁雪忽然攥住侍女的衣袖,大声道:“去请小太子来,让朝瑾来!”侍女哆哆嗦嗦的跑出去。
这日新皇登基之日,也是储君册立之时,楚朝瑾作为第二被世人关注之人,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本不欲来,但听那侍女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贵妃娘娘没有多少时辰了,便还是去了。
楚朝瑾看着床榻上的消瘦身影,负手而立,小脸绷得紧紧的,“为何不让御医来?”
宁雪轻咳了两声,“这些个日子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不想再这么活着了。倒不若尘归尘土归土,来世清净一生。”她用力的盯着小太子,突然颤抖的伸手,微抖着声音,“太子,走近一些可好?”
楚朝瑾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抬脚走了两步。宁雪斜着身子,抬手抚摸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寸一寸的,仿若在抚摸着一块稀世珍宝。
小太子感到不自在,退后了一步。
宁雪如水如雾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颤抖着惨白的嘴唇,颤声问道:“朝瑾,唤我一声娘可好?”
“就当是对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可怜,可好?”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祈求,低贱的到了尘土里。这么诚恳的乞求,只怕没人会拒绝。
楚朝瑾盯着他的生身母亲,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本宫的娘亲只有宁锦一人,本宫也只会唤她一人。你是本宫的生母,你若是死了,本宫会将你厚葬,偿了你的生身之情。”
宁雪大哭,泪水肆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作自受的意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该是吗?
她哽咽着问:“宁锦,她这些年待你好吗?”这句话,已经搁置在她心里许久,无奈临死之前才能问出口。
小太子眉目静谧,想起了宁锦,道:“胜之亲娘。”
宁雪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好……好……”
她的声音渐弱,一直凝视着楚朝瑾的若水眼眸也渐渐阖上。
宁雪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年的小苑杨树下,细枝依依,树下站着的那个男人,着绀青色华服,形容温和,贵气天成。她的一颗心就不知不觉的落在了那人身上。这次,她没有在暗中窥看,而是走近,笑意有些羞赧,道:“小女是相府八女,敢问三皇子为何在这儿?”
她恍惚间回到了与宁锦交换条件的那日,这一次她并没有卖子求荣,而是毅然决然的带着肚子的小宝宝离开,等待他的出生,亲身教养……
那是一条与她如今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尽管路途艰难布满了荆刺,但却舒心,每一日都安心。糙米糠饭,乐得自在。
她向往。
一旁的侍女见宁雪再无动静,惊慌上前,探了探宁雪的气息,登时惊悚大叫:“贵妃娘娘薨逝了——”
楚朝瑾负手,面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漠然,半晌才道:“厚葬。”
新皇楚怿听闻新册封的雪贵妃薨逝后,脑海中突然闪过宁雪的楚楚容颜,以及她怒斥过的那句“你合该孤独一世”,但他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又投身繁多的折子中。
然而直到后来多年,他才体会到宁雪的那句话。
三岁的皇长孙童言稚语,曾糯糯的说过白采女和何贵人好像画上的皇祖母。其实一些的老人儿都明了,宫中何止这一两个宫妃与从前的睿王妃相似,只不过这两人是有六七分相似,旁的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睿王妃的影子。
后宫女子或多或温柔,却无一人能入帝王心,迷帝王眼。
楚怿也不曾再有过子嗣,御医诊断后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言是帝王误服过药物伤了身,以后能得子嗣的几率,甚微,几乎不计。除非隐世三大神医出手。
毫无疑问,这也是宁锦的手笔。
对此,楚怿却没有发狂,连丝毫的怒意都没有。他曾经历过兄弟相残,与弟兄互争利益,自是不希望他的孩子也这般样子。他的孩子不必多,只消有能力即刻。
渐渐地,楚怿又发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他还不过不惑之年,双鬓却早已染上了霜白,日日咳血,形容憔悴。
这是宁锦下的毒,要让他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体会生命的恐怖。
年末的时候,登基十余载的帝王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咳血,红黑色的血晕染了衣物,开出大片的花,像极了春日里俏丽的花朵。他看到,宁锦身披轻薄春衣徜徉在花海中,笑容纯真而美好,不设心防,揽着他的小臂对他说着悄悄话,音容明媚。
楚怿努力回想,却不曾念起原来宁锦对自己还有过这般的面貌。
他想,若这是梦,他愿沉醉不醒。
然而,他“梦境”的下一刻,却见花海陡然撤去,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悬崖,他伸手,便重重的将身侧的宁锦推进了悬崖之中。
万丈深渊,永不翻身。
楚怿想要阻止,嘶吼大喊,却没有丝毫作用。
“对不起……小锦……宁锦……”
他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力的倒在床榻上,慢慢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