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墓地(1 / 2)
仇人,这墓地埋的确实是仇人。
还是折磨他半个人生的仇人,是侮辱他的人,是囚禁他的人,是他亲手解决的人。
她的血滚烫落在他脸上、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身体上。
她不标记他,又折磨似得将自己的信息注射他体内,让他成为一个奇怪的omega。
她要做什么,到她死的那一刻。
梁髓之都不明白。
少年掀开手里书本的首页。
小小的书签中央囚着一束开得耀眼炙热的玫瑰。
他的面前一块无名碑,他甚至懒得在石头上留下她的一丁点痕迹,反正这个世界的她还是存在的。
她死了,又没死。
或许是重来一遍,他们又相遇了。
同样上学的路,同样的街道,同样来往的学生,同样的共处的一切。
她张扬得没了边际地说喜欢。
仿佛是世上最荒诞的笑话,将他完全侵蚀的笑话。
少年漆黑干净的眸子沉寂了许多岁月,他漂亮没生气的皮囊里活着一个二十六岁的灵魂。
梁髓之重生了,重生到了遇见苏玫瑰的前一晚。
十六岁纤瘦的少年身体让他面对分化过后的苏玫瑰还是毫无招架之力,他想过杀她,也去做了,不过二十三层还是没砸死她。
跟着她的那十年,他渐渐疯魔、不可理喻地麻木活着。
而这份恨意全部转移到十六岁少年心里,因为重生、因为活着,因为恨。
只是……苏玫瑰不一样了。
那个肆无忌惮、从不退让的alpha少女变得殷勤靠近、莫名好意、黏腻眼神……无时无刻的出现……
梁髓之清楚的记得,一周前他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她分化那晚,亲手把她从二十三楼推下,高耸的酒店顶楼,风划过他脸颊,他耗尽了这辈子所有力气。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但她没死。
墓地的寒气从下自上,一点点将少年吞噬,他透过墓碑前插花的玻璃瓶清楚看见少女的身影,她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他。
从公车站台到墓地,她一直跟着自己。
她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想折辱他,大可像上辈子一样各种强制威胁他,或者利用顶级alpha的能力强行控制他,或者轻而易举囚禁他。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反而送了他一袋钱。
要帮他?
讽刺。
用她的钱给她自己买骨灰盒吗?
合上手中的书,玫瑰书签一点点合上,被少年的指尖封尘。
“苏玫瑰。”
他的声音很轻,冰凉又荒漠。
“一点也没意思。”
墓地祭拜完,一般都要去墓地管理员那里确认一下每期的管理费是否缴纳,主要为了些后期没人缴费的墓地着想,因为很多后代去世无人管理的墓地成片报废,墓地只能人性化加强管理。
看着梁髓之跟着管理员确认墓地最后签约付费。
苏玫瑰还现在原地。
她记得……梁髓之是没有亲人的,他在孤儿院呆过一段时间,十岁被外婆领回家,外婆在十一岁去世。
他埋了个仇人?
踉跄了两步走到墓碑前,苏玫瑰怔住,活动了活动手腕。
“没意思。”
鼓胀起来气球般的好奇,“揪”被针孔戳破了。
黑斑石块的墓碑上比她的脸还干净。
什么字也没有。
她瞥了两眼:“连名字也不给刻,看来还真是仇人。”
给仇人买墓地,一班的天才都有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垮着书包,懒懒抬脚就是朝那墓碑踹两脚。
“浪费老子时间。”
走出墓地,没出两分钟。
远远见少年温顺坐车台。
苏玫瑰一步一移的靠近,最后停留在站台两步的距离。
坐下。
墓地在郊区,整个站台只剩两人,空荡荡的。
风一吹,耳边飒飒声还有蝉声聒噪,好在天气不太热,介于分化适应期的alpha还是能保持稳定。
“这周我没去找你。”
“去年的竞赛得了第一名,恭喜啊。”
二世祖保持了自己最大的耐心,说着说着手一撑,并不在意少年对她的不理会。
她没转头,望着面前不远慢悠悠搬家的蚁群:“之前那些谣言都散了,不会有人乱说,你放心。”
这周她忙着跟方茧打游戏通关去了,也是为了避免王方大嘴巴到处乱说,苏玫瑰不傻,在学校里怎么混都行,一旦触及她那薄情alpha母亲的生意底线估计得脱一层皮。
再者,家里还有个后爹、一个beta妹妹时刻找麻烦。
所以……
比起这个,逗梁髓之似乎更有意思。
她急于验证大脑记忆的正确性,还有心理这份感情的正确性。
“所以你别害怕呀。”苏玫瑰将书包放下介于两人之间,隔开一定距离让oemga少年队他戒备心减弱些。
少年翻着书页,脖颈白净又光滑一点点覆在阴影下格外好看。
“这是你跟踪我的理由?”
他的指尖停再书页,脖颈覆直。
像是想到什么。
转头。
表情正常,仿佛面前不过是个正常同校学生。
“苏同学,很闲?”
小没良心。
苏玫瑰嘀咕两声,咧嘴笑。
“当然不是。”
她耐心哄着omega少年,手大大咧咧撑得两人靠近了些,她试图认真辨别omega的心思,可惜梁髓之未分化,她不能依靠高阶alpha对他的信息素传递感受。
“你知道的。”
俯身眼尾敛了敛,鼻尖轻挺:“我喜欢你呀。”
她说得没正经,像个玩笑。
回忆一点点在少年脑海重叠。
少女的眉眼靠近,五官轮廓他一点点勾勒重合。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恬不知耻逗弄他,把他拉到角落,禁锢墙角。
“玩你啊,不然呢?”
“你以为我这么闲?不许哭。”
本性单纯的omega属性被吓住了,他透过少女的肩膀看见后面一圈看热闹的学校小混混们的嘴脸,瑟瑟发抖。
梁髓之眸底微沉,书下掩盖的十指紧紧拧结,只可惜他已经没那么蠢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