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节 鹿门狂生(2 / 2)
“略有耳闻。”田豫点了点头道。
眼见田豫认识梁习,庞统便一边将情报递给对方。一边关切地追问道,“钟元常推举此人暂领并州刺史,国让如何看待此举?”
“哦?梁子虞代领并州刺史?”田豫接过情报快速阅览了一遍后,低头沉吟道,“豫曾闻。济阴王思与习俱为西曹令史。思因直日白事。失曹公指。曹公大怒,教召主者,将加重辟。时思近出。习代往对,已被收执矣,思乃驰还,自陈己罪,罪应受死。曹公叹习之不言。思之识分,曰:何意吾军中有二义士乎。”
田豫所说的典故是指梁习昔年与济阴人王思一同担任西曹令史时的故事。据说,有一天王思向曹操汇报事情,由于行文不恰当,惹得曹操大发雷霆,教传唤主事的官吏,要以重罪论处。正赶上王思不在周围。梁习便替他去面见曹操,到了就被关押起来。王思急忙赶回来,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责。按他的罪过应该被处以死刑。曹操对梁习默默地代人受过十分感动,也很满意王思能勇于承担罪责,便免去了王思的罪责。并称赞二人为义士。
听完有关梁习的小故事,庞统对于曹操动不动就治人死罪的做派那是相当的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蔡吉虽身为女子却比曹操大气得多。因为蔡吉从来不会为了个人的喜怒而滥用刑罚。齐营之中无论是杖责、禁闭乃至死刑都有明确的军法规范,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打骂下属和士兵,如若违反则会被军法处置。与之相对应的蔡吉也不会因私情而至军法于不顾。世人皆道曹操崇尚法家。但在庞统眼里曹操将个人的喜好和情绪至于法度之上,不过是披了张严刑峻法的皮毛而已。而看似处处讲究仁德教化实则坚持法度的蔡吉才是真正尊崇法家之人,是以儒为皮以法为骨。
但是对于梁习义举庞统还是十分敬佩的,毕竟这年头肯用自己性命做赌注救同僚的人并不多。但是倘若梁习将这份胆识与义气用在拉拢招纳并州豪强胡部上,那对庞统而言可就是个麻烦了。须知并州境内胡汉杂居,民风彪悍,光靠武力征讨只能压制当地豪强和胡狄部落一时。一旦驻军离开当地的地头蛇们立即就会如冬眠复苏的群蛇一般再次出洞兴风作浪。所以在强大的军事威慑之下,必需要有人以怀柔政策规劝诏安这些地方豪强和胡狄部落。
现如今天下间最擅长这等恩威并施手段的人莫过于钟繇。不管是在关中,还是在并州,钟繇都是先用怀柔政策规劝诱导当地豪族,以礼节召集他们,推举他们到幕府中任职。收伏各豪右门之后,又依次征发各家壮丁,强制他们加入朝廷的军队,充入即将出征的队伍中担当勇力。他们出征后又逐渐迁移他们的家室到邺城或许都作为人质。对于反抗不服从调遣的家族,则调集军队将其彻底诛灭以儆效尤。
当然齐营之中也不乏这等善舞长袖的人才。像是阎柔、田畴以及此刻坐在庞统身边的田豫都是这方面好手。只是他们的名望和出身都远逊于钟繇,所以在与曹军争夺并州豪强胡部支持时往往会落于下风。
此刻想到钟繇在临走之前又留了一个与他相似的人才坐镇并州,庞统由不得若有所思地感叹了一句道,“如此看来,梁子虞实非易与之辈。”
可庞统的这声感叹在田豫听起来却又有着另一番滋味。特别是联想到前不久刚刚被邓展刺杀于城门之前的王凌,田豫忍不住张口规劝道,“梁子虞乃当世义士,士元切不可胡来!”
庞统抬头看了看一脸紧张的田豫,随即两手一摊戏谑道,“余何时说要害梁子虞?”
田豫被庞统如此一反问,由不得尴尬地楞了一下,苦笑道,“如此便好。”
庞统却是不依不饶地一挑八字眉道,“国让还在怪余派邓展刺王凌?”
面对庞统的发问田豫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经过几年来的共事,田豫深知眼前的年轻人相貌虽有些丑陋,但为人绝对坦荡如砥,毫不矫揉造作,是个值得交往的君子。但也正是这份坦荡如砥的做派让庞统深受士族诟病。因为出身寒门的庞统时常不按士族的规矩行事,更要命的是他还从不掩饰这等挑衅行为。像是这次的刺杀王凌,本可以做得更加隐蔽一些。可庞统倒好不仅让邓展当街杀人,还留下名号生怕别人不知这事是他庞士元主使的。
虽然明知庞统不一定听得进去,这会儿的田豫还是语重心长地向其劝谏道,“曹操身陷当阳生死未卜,钟繇为救其主必弃平城,势已至此,士元又何苦妄作恶人,自污名声。”
果然庞统对田豫苦口婆心之语丝毫不以为意,就见他朝天拱手傲然道,“王彦云背主在先,统就是要让天下人知晓,背叛齐侯是何下场!”
当然庞统还有一点并没有同田豫言明,那就是蔡吉在南下之前曾指示段娥眉派人暗杀王凌。但庞统闻讯后却出手阻止了段娥眉等人的行动。这一来是段娥眉的刺杀计划太过隐蔽达不到杀鸡儆猴的最佳效果。二来在庞统看来暗杀名士这等为士林诟病的肮脏之事由他庞士元代劳便可。身为主上的蔡吉犯不着为王凌那等小人污了芊芊玉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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