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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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刚吃过饭,简叔宋姨赶去参加电厂公会举办的职工茶话会了,温夕拉着简乔说去看电影,简鱼见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抹了抹迷离的眼睛随便找了个借口也溜回学校宿舍了。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气得浑身发抖。
秦东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只8in1掌上游戏机,正抱着玩俄罗斯方块。他见状摇了摇头,说:“也不知道你这生得是哪门子气。”
“我觉得自己被下套了。”我牙根有点痒痒,忍不住张口磨一磨,谁知秦东腾出只手送过来个枕头,我一个没注意很顺溜地叼住了。
“然后你挺自觉得就往套里钻了。”秦东似乎玩得很专注,头也不抬地提醒我:“还没忘着拉上我给你壮胆,有你的。”
他说:“你不知道这么糟蹋别人名声会遭雷劈?”
我把叼着的枕头往他脸上一丢:“呸,别假装自己是没摧残过祖国花朵的高尚青年了,谢谢。”
“靠,死了,都快破记录了。”他惋惜状地看着头顶的日光灯,摸了摸下巴,“好像是摧残过不少,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利用我。”
“不利用你我怎么脱身?”
秦东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哪是为了脱身,你就是被人看穿了还没胆子承认自己喜欢简乔,怂。”
“你才喜欢简乔。”我捂住额头,扭脸。
“我要是喜欢简乔也没你跟温夕什么事儿了,还落个清净。”他实在闲得无聊,立志破掉前人创下的记录,一面投入了新一轮战斗,一面闲闲地说:“你说简乔对你也不错吧,你要是真当他是大哥,有个人对他好你该替他高兴,结果你不喜欢温夕,你说这是为什么?自个儿好好想想。”
“我,我没不喜欢温夕姐啊,我怎么会因为她跟简乔在一起就不喜欢她,不是,我是说就算她跟简乔在一起我犯不着不喜欢她吧,呃,我的意思是就算没有简乔我不喜欢她也没什么好处啊……”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以后见秦东全无反应,把自己的话回味了一遍,长嗷了一声,埋下头,从牙缝里很小声地挤出几个字,“其实我挺喜欢她的。”
秦东终于肯于百忙之中抬头看了我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你喜欢个香蕉!”
我在背后捏了捏拳头,脸上却故作轻松地说:“哈,我要是喜欢简乔,真还不如喜欢你这支香蕉……”
谁知话还没说完,秦东一下丢了游戏机,转身,把我按在了床板上,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把头俯了下来,整个过程从容而流畅,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步骤。
我万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也投桃报李地做出了两个非常自然的回应。
我伸出两根手指戳了他的眼睛……
还顺便提起膝盖踢了他的裤裆……
等秦东趴在床边一脸痛苦地举着手不知道是捂自己的眼睛还是裤裆的时候,他深深地对我哀嚎道:“妈的,老子没真想亲你,有必要对老子最引起为傲的两个器官下这种手吗你……”
我贴着床沿往里挪了挪,还不忘问他一句,“那你,你,你,你是想干吗?”
秦东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说:“……”
我什么也没听见,因为他被突然冲进来的简乔揪住衣领一把拔了起来。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见简乔伸手一拳挥在秦东下巴上,挥得秦东往后一仰,脑袋弹到了窗框上,然后一声不吭地贴着窗呈大字型缓缓滑到了地上。如果可以分解镜头,我们可以看见整个过程中秦东同学的眼神里一直带着委屈、迷茫以及对这一拳的强烈控诉。
眼见简乔还想揍他,我这才跳下床挡在前头。
他停下手,扫了我一眼,这一眼就跟钢刀一样,刮得我脸很疼。
他指着我问秦东,“她才几岁?”
秦东靠着墙坐在地上随手按了按开裂的嘴角,大概正在思考我到底几岁,还来不及得出个正确答案,我蹲在地上护着他对简乔说:“这不关你的事,你管不着。”
简乔没有说话,对着我一对英眉中间拧出一道很深的褶皱。
我们四目相对,眼里全是怒火。
也许我不知道我生温夕哪门子气,可我很明白自己生简乔哪门子气。
他明明有了温夕了,还常常做出一副关心我在意我的大哥哥的样子,很叫人讨厌,而我的那些事,大到成长,小到今天有没有吃成长快乐,只要他哪天发了个闲想到了,随手就可以管上一管。
原本他管我再多,我从没嫌他烦甚至都养成习惯了,可他都有温夕了,我就再也不想他来管我了。
有句话说,如果人家一在意你你就沾沾自喜,说明大部分时间人家没把你放心里。
我不知道这么想算不算自暴自弃,可即便清楚他心里总是很疼我这个小妹妹的,那时我的脑子里,也满是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我和简乔就这么僵着,要不是发现温夕一直无声无息地站在房门口,我想我俩能会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明天吃早饭。
温夕的样子一点也不慌张,她只是提了提肩上的包带,轻声曼言地提醒道:“要是找到钱包了,我们就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简乔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平静,静得像井底的水,见不到一丝波澜,他摸过桌上的钱包,走之间说了一句话,然后替我们关上了房门。
他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自爱的小姑娘。”
温夕跟在他身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说了,你总是在让他担心。”
不得不说,温夕是那种即便让人不喜欢,也没办法十分讨厌的人。
可那一刻,我真的真的特别讨厌她。
并且,我明白过来自己究竟为什么讨厌她。
当时的我并不同于大多数同龄少女的一点,就是到了十七岁这种大好年纪还没能来得及实际体验一回人世间的情到底为何物,我在一个很出戏很游离的状态里打转了很久。也许正是因为自以为清醒,所以每每不能体会什么是“世界上最长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云云,直到简乔对我说出那句话,它像一阵腊月里的风冽洌地钻到耳朵里,然后一字一顿得,像空谷里的回音一样在我脑海里来回震荡了好似半个世纪那么久,始终挥之不去。
我的心肠像是让醋酸泡了再泡,等捞起来还被囫囵打了两个草结,想着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经过一个礼拜的□迭起险象环生的内心戏,它终于选择在这一刻,劈开了我的天灵盖。
我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