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1 / 2)
经过领唱风波,许清怡在班里低调了许多,一直认认真真地组织大家排练大合唱。
几周之后,节目已经排得很顺,邓芳听过以后表扬了她,许清怡借机和邓芳讨论?起表演服装的事。
她想买适合登台的演出?服,已经选好几套款式,兴冲冲地拿给邓芳看,都是亮闪闪、花里胡哨的衣服,邓芳看过后,没有同意。
她对许清怡说:“我们班有家境困难的同学,买这样的衣服,只能穿一次,不合适。校服里不是有一套正装吗?穿那个就行?。”
许清怡试图争取:“邓老师,我打听过了,好几个班级都是穿那套校服,如果要拿奖,合适的演出?服是会加分的。”
邓芳依旧否决:“没必要,拿不拿奖不是重点?,下个月就要期末考了,许清怡,你要在学习上再加把?劲才行?。”
许清怡最近一次物理测验没及格,被邓芳一说立刻羞红了脸,小声说:“我以后是学文的。”
邓芳看着她:“会考总要考吧?调班也要看理化,你至少要及格啊,蒋赟的物理都进步很多了,他历史政治可没不及格。”
“我会努力的。”许清怡咬着唇,还是不死?心地问,“邓老师,如果蒋赟和姚俊轩同意买演出?服,也不行?吗?”
邓芳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许清怡急道:“他俩演出?服的钱,我来出?!这总行?了吧?”
邓芳:“……”
许清怡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在学校里从未如此憋屈过。
开学至今,因为没有音乐课,她除了加入礼仪队、作?为礼仪小姐参与?过颁奖,作?为文艺委员还没有任何建树。文艺汇演是她打的第一仗,她迫切地想获奖,就跟章翎参加登山跑和运动会获奖一样,许清怡也想被人肯定。
离开办公室,许清怡就去找章翎,把?她叫到走廊上,将事儿挑明?。
“邓老师同意我们买演出?服了,但是蒋赟和姚俊轩的服装费,不让他们出?,我和你商量一下,一套大概是一百出?头?,我出?姚俊轩的,你出?蒋赟的,行?吗?”
章翎听完许清怡的话,问出?邓芳的同款疑问:“校服里不是有一套正装吗?还从来没穿过,为什么要买演出?服?”
许清怡说:“大家都穿校服,就没有亮点?了呀!我们班想要脱颖而出?,除了唱得好,服装也要考虑进去啊。”
章翎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事儿,不仅仅是蒋赟和姚俊轩的问题,你得问问全班的意见,肯定不是人人都想买。一百多块钱也不少了,买来的衣服平时?没法穿,就是浪费。”
许清怡气坏了:“就这么点?钱你都计较?你和蒋赟不是很要好的吗?你是不是不愿意给他出?钱?”
章翎平静地说:“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要不这样,你在班里搞个投票,如果超过一半人同意买演出?服,蒋赟的那一份就由我来给,如果没超过一半,那我们就穿那套正装。”
“又投票?”许清怡简直要得投票恐惧症了,气鼓鼓地说,“算了,就当我没问!到时?候拿不了奖,邓老师怪起来可别把?锅扣我头?上。”
说完,她腰一扭就回了教?室。
章翎打从心底里不想买演出?服,她并不在乎这一百多块钱,也愿意为蒋赟掏,就纯粹觉得很浪费。
如果可以,她宁愿给蒋赟买一件好一点?的厚外套,他身上那件黑棉衣很薄,尺码还偏大,章翎每天看着他冻红的手,心里都酸酸的。
她把?想法告诉给爸爸妈妈,可他们不同意。
章知诚对章翎说:“蒋赟有衣服穿,我们帮助他,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越界,要不然,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章翎明?白父母的苦心,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她数着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打算在圣诞节或元旦时?,借口送礼物,给蒋赟买一件新衣服。
另一边,许清怡对赵思婷和沈漫吐槽这件事。
赵思婷是她的忠实小跟班,生气地说:“章翎怎么老要和你作?对啊?”
许清怡郁闷地说:“真的好烦,我都说我愿意给姚俊轩出?钱了,她都不愿意给蒋赟出?!还阴阳怪气地要我搞投票,有病啊!你们说,穿漂亮衣服上台,谁会不愿意?”
赵思婷:“就是!谁要穿校服啊!”
沈漫:“……”
沈漫就愿意穿校服。
许清怡选的演出?服特别挑身材,赵思婷个子高?,许清怡脸美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而沈漫个子矮,腰还有点?粗,那样子的演出?服,她穿起来肯定不好看。
但她不敢说。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连男生们都知道了。
周四上午的体育课,蒋赟坐在篮球场边,身边是班里几个候场的男生,正叽里呱啦地聊着天。
“你们愿意买吗?演出?服。”刘陈飞问。
汤子渊说:“我不想买,我弟弟上个月运动会刚买了班服,就穿过一次,我妈一直念叨,我再问她要钱,她不得骂死?我啊。”
杜善杰也同意:“这么奇形怪状的衣服,我穿着就跟个小丑一样,才不买呢。”
王波仰头?看天:“班长说最好都同意买,要不然班花又得哭鼻子。”
几个男孩顿时?唉声叹气。
许清怡的脸就是直男斩,十五、六岁的小少男们几乎都难以抗拒。
刘陈飞看向蒋赟,大声问:“痘神,你同意买演出?服吗?”
蒋赟瞟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打算理人。
刘陈飞笑着说:“其实你同不同意无所谓,如果要买,你那份的钱,学委会掏。”
蒋赟一下子就看向他:“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刘陈飞说,“学委和班花说好了,班花对轩轩负责,学委对你负责,哎呀,你和轩轩真是艳福不浅啊。”
说完,几个男生都嘿嘿嘿地怪笑起来。
蒋赟怔了几秒,突然一跃而起,向着乒乓球场地冲去。
章翎正和三个小伙伴打乒乓球,看见蒋赟神色不善地跑过来,心里一跳,问:“怎么了?蒋赟。”
蒋赟看了一眼?薛晓蓉三人,说:“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章翎跟着他走到场外,两人面?对面?站好,蒋赟就发作?了:“谁说我的演出?服要你出?钱了?我是穷!但还没穷到这份上!”
章翎:“……”
她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演出?服还没确定买不买呢,我是倾向于穿校服,如果最后真的要买,我是想……”
“你想给我掏钱?”蒋赟瞪大眼?睛,“你凭什么给我掏钱?咱俩什么关系?你爸妈帮我掏饭费,你还管我穿衣服?我知道你爸妈帮助我是看我可怜,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但是章翎,你也可怜我吗?”
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在一件件小事以后,越来越搞不清楚。
章翎对他是真的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帮他讲题,送他苹果吃,在发现他不见了以后下山去找他,在同学刁难他时?帮他说话……
还有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她关注他的脚伤,陪他去医院看病;每天晚上,她愿意坐上他的自行?车,让他送她回家;每周日他们都会见面?,一起坐章知诚的车,一起吃午饭。
他会进章翎的房间玩,她把?自己喜欢的书借给他看,拿零食给他吃,给他讲她有多喜欢王菲,梦想就是去看一场王菲的演唱会。
蒋赟觉得自己和章翎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他从不奢求章翎对他会有别样的情愫,甚至愿意接受章翎对乔嘉桐的那点?小心思,因为他的确不够好,硬条件软条件,哪哪儿都是一团糟,别说乔嘉桐了,他连萧亮都比不上。
但是,他绝不能接受章翎对他的好是因为——可怜他。
同情和怜悯,是蒋赟最不稀罕的东西,当这种情绪从别人眼?睛和嘴巴里流露出?来时?,他还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如果对方是章老师和杨医生,他勉强能接受,因为章老师曾经有过和他类似的经历,章家夫妻对他的好,是一种传承,蒋赟发誓自己也会传承下去。
可如果对方是章翎,她对他释放的善意只是因为可怜他,蒋赟简直会羞愤地死?掉。
只是一件演出?服,一两百块钱,对他而言的确是一笔“巨款”,但也不是没能力靠自己去得到,大不了花几个周末去送水。
为什么,章翎连商量都不商量,就答应帮他掏这个钱?还搞得全班都知道?
蒋赟没能得到章翎的回答,因为他发现,女?孩子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那种困惑令蒋赟绝望,他似乎知道了章翎的答案,她是不是在心里说:是啊,我就是可怜你啊,要不然呢?
如果不是可怜你,为什么要对你好?
你成绩差,家里穷,长得不高?又不帅,讲话还粗俗,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要对你好?
蒋赟的心沉了下去,章翎看见他的表情突然由愤怒变得悲伤,心里困惑更甚。
其实,她也在问自己,她和蒋赟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对他好,真的是可怜他吗?
如果不是可怜他,那又是为什么呢?
章翎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选择沉默。
于是,在她的沉默中,蒋赟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不用你给我掏演出?服的钱,我不用你可怜我,这事儿你不准和你爸妈说,你要是说了,咱俩就绝交。”
说完,他就走了。
章翎看着他清瘦又倔强的背影,差点?要出?声喊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这天晚上,蒋赟没有参加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就离开了学校。
他去了水站,和刚子叔说自己需要一百五十块钱,要打几天零工,刚子叔同意了。
洪姨语调怪怪地说:“你们学校不是有食堂吗?你以后吃过晚饭再来吧。”
蒋赟说:“我懂,洪姨,这几天你们不用管我饭。”
将近两个月没有送水,蒋赟突然之间重操旧业,觉得万分吃力。以前看到订单上六楼、七楼的客户,他都没什么感觉,干就完事。可现在,把?沉重的水桶扛到肩上,看着眼?前高?高?的楼梯,他心里竟发了虚。
害怕左脚再受伤。
害怕落下功课,成绩退步。
害怕被章老师和杨医生知道,让他们失望。
害怕章翎会猜出?他隐秘的心意,骂他自作?多情,从此与?他保持距离。
……
思前想后,没有退路,一百五十块钱,拼几天就有了。
蒋赟咬咬牙,手臂用力稳住水桶,抬脚迈上了楼梯。夜里收工回家,蒋赟累得浑身像要散架,拿了换洗衣裤去淋浴间洗澡,洗到一半时?他怒骂出?声:“操!哪个王八蛋把?热水都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