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啊(1 / 2)
锦衣卫案卷库内的文档大多只以数字作为编号,粗略地分了几个大类。每入一册,管库的主簿就在索引里添上一笔,并备注其所记载的内容。
经历了黄册库浩大的档案海洋和东厂里严谨的数据记录,现在面前这堆随意码放的案卷看在莫菲眼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锦衣卫里的案卷管理做得相当任性,基本都是将案情记录完毕后往架子上一扔了事。
但当其他人有所求的时候那些书吏又能迅速地把需要的资料给翻出来,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点的?这是南镇抚司里的又一大谜团。
好在陆炳已经在文章底下标注了对应的案卷序号,她翻了几个架子就找到了自己所需的档案。看陆炳一时半会儿没有要醒的意思,她就坐到了他身边开卷浏览了起来。
这一卷记载的是宋朝历史,宋仁宗赵祯无嗣,立其堂兄之子赵曙为储君,即日后的宋英宗。
换言之他是以宋仁宗四叔家三堂兄的第十三个儿子的身份成为太子的。
光是看到这一行莫菲的血压已经开始升高了,“这帮人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她耐着性子又读了几页,照书中的说法赵曙在登基后围绕着自己生父的名分问题展开了一场“濮议”,其结果是虽然为生父争得皇考的地位,但赵曙在位仅四年就驾崩,而其生父的谥号仍为王。
一连串的古代继承法问题看得莫菲眼冒金星,她不禁同情起身边的陆炳来:换作自己在这种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估计没看上几页就得打瞌睡。
她合上书本转向了身边的陆炳——平时那么凶恶一人,睡着的时候倒蛮安分的......
他的呼吸声并不沉,似乎只要一点响动就会吵醒他。陆炳的左掌朝着她的方向微微摊开,这只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应有的样子:皮肤略显粗糙,手掌和指肚上的茧虽已消退了不少,但仔细看依然能发现些许痕迹。
莫菲平时就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道淡淡的伤疤。此刻趁他熟睡未觉,她轻轻挑起了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只见那道细长疤痕一直延伸到了手肘深处。她从没见过他动武的样子,可从这只手上不难想象出他年轻时在校场上下过的功夫。
卸下了平时在人前的威严,此刻他只是一个疲惫至极的普通男人,悄悄躲在角落里享受着有点奢侈的午睡时光。
她不自觉地伸手拂过他微乱的鬓发,又怕他察觉,指尖轻微一触又立刻缩了回来。
“知道累就早点回家里睡,趴在这种地方又休息不好。”
她暗自腹诽着。
门外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推了推他的手肘。
“文明?还不起来了,再睡要到傍晚了。”
“嗯......?”
“起来啦!让你手下的人见到你这幅样子多难看啊。”
他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眼前那个朦胧的人影还在轻轻摇着他。
陆炳从昏睡转为清醒的状态只需要一瞬间,他的起床气几乎就要爆发了,可一看清身边坐的人是谁时,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我睡了多久?”
他边问边整理着自己的衣冠,莫菲忍俊不禁:这个家伙就是爱装模作样。
她把桌上散乱的书都揽到了自己面前。
“我哪知道,本来说带铃儿来看你,但听纪师爷说你还在忙,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陆炳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危险的喀嚓声。他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肘一边打量着莫菲。
“那你不一块儿和她回去?都说了让你在家休养两天,就是不听话非得跑这来。”
“是铃儿拜托我把你抓回去的嘛。”
莫菲一脸无辜。
陆炳用手掩住了一个哈欠,“要回去倒不是不行,只是这边的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代劳,终归是自己亲手做的更有底。”
“嗯?那交给我呢?”
“你啊,什么都想揽过来。”
陆大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账房的事有纪师爷在教你,你确实学得很快。但这些文章里涉及的都是礼法习俗,你一时间未必能上手。凡事贵专不贵杂,你只需做好分内事即可。再说要是什么事都让你包揽去了,人家还以为我锦衣卫有多小器不舍得多雇几个人来干活。”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