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C69(1 / 2)
喻子延说罢一边插起那一角沾了一点猪肉汁的面食,一边冲弟弟露出虚假的微笑。他放入嘴里,缓慢咀嚼,表情像是全神贯注思索自己的厨艺。比如面食的口感上,是不是加多了水。的确有点干。糊了是表面状况,噢,内里也很糟糕。
喻子翔看着他哥这幅装模作样的德行,想的是,那要是个常温的或者冷的派,拍他脸上也就拍他脸上了。热的可不行,会毁容的。人们一般不认为他靠漂亮脸蛋赚钱,但他不介意退役后有这么个选项。再加上,他现在有个特别喜欢他这张脸的火辣女友,他更不能答应喻子延这个疯子。
喻子翔很清楚他哥哥开玩笑时总不完全是开玩笑的,这人在多数时间里就是个外表光鲜亮丽的sociopath。也许喻子延真的是在等那个猪肉派凉一点再拍,或者等他先吃上两口,也不浪费。
不过最重要的是,喻子延这句话暴露了他对此事是有愤怒情绪的。且他认为他们彼此都有理由发火。还好他清楚彼此都有。
喻子延暂时没听到弟弟的任何回应,他吃完了嘴里的,放下刀叉,打开了那罐啤酒。他喜欢啤酒,苦啤、拉格、艾尔他都喜欢。他去到世界各地也会尝试当地的啤酒。
啤酒不像其他酒,会有许多繁琐的礼仪、讲究。啤酒,就是让人放松的。一个人喝很放松,一群人喝也很放松。无论是在高端的俱乐部,还是在邋遢的街区,总有它的踪影。
喻子延想放松,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看上去就很孤独寂寞与悲苦的高浓度酒精。尤其,在这个人面前。
喻子延喝了一大口,重新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切他的“杰作”。
刀叉和筷子,他小时候学,没费太多功夫,以及,汉字、法语、绘画、足球、英式橄榄球……噢还有乒乓球,他都学的不费力。
十几年后,他的弟弟和妹妹却是没少抱怨陈女士安排的一堆“课程”。子翔的优势是,他在其中一项上具有绝对天赋。喻子么,她最终也找到了自己喜欢且擅长做的事情。
喻子延认为自己不太会做饭这件事的确很有趣。尽管他知道是因为他不在乎,他从来没想要,也没有认真去做过。而这一点是可以改变的。
设定一个目标。像是,下次她在这里的时候,他要给她烤个全伦敦最好吃的猪肉派。
有一定难度。但有难度,才有意思,不是么?
喻子翔从来没理解过他哥哥所选择的生活,他用的最多的一个形容词就是无聊。但他又不是真的不理解,而喻子延是从来不在乎别人觉得他无聊的。
一个烤糊了的猪肉派,和一罐……任何超市都能买到的StellaArtois——这他妈是什么品味?喻子翔讨厌这个牌子的啤酒。它们都在尝试“证明”喻子延过得相当惬意,就差打个“我热爱我的生活”的标语了。
如果喻子延没说想把派拍到他脸上那个笑话……好吧即便他没说,也不代表什么。
喻子翔不会假设他哥哥没那么在意那件事。因为实际情况是喻子延他妈的完全没有受挫,也不打算放弃。
“你为什么会接受她开放关系的提议?”喻子翔在他哥哥吃完第二口派时问道。他问完起身去冰箱拿了橙汁出来。
与喻子延东边的公寓相比,他在诺丁山的家看上去要复古温馨一些。它的前主人是个在西区有点名气的演员,在一部经久不衰的戏里演一个常规配角。独身多年的女性,好几年前搬去了佛罗里达。喻子延有点难以想象一个在诺丁山生活了多年的英国老太太会适应佛罗里达。那是他买这套公寓时一闪而过的念头,不在他真正关心的范畴。
喻子翔拿着橙汁走回餐桌。
公寓里的暖气开的不高,他脱了羽绒服后就一件黑色卫衣,但他并不觉得冷。他哥哥则只穿了白色的短袖的T,加上他手边那罐冰啤酒,好似在过夏天。
这间公寓在外看来是砖红色,里面的一切都是以淡奶油色和咖啡色也主色调。
有很强的艺术画廊气息。喻子翔忽然觉得比起东边那套,Moons应该会更喜欢这一套。但她没来过这儿,不是么?
“她跟你说了什么?”喻子延没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问道。
喻子翔喝了口橙汁,手指敲打着纸盒。
“你为什么不拿个玻璃杯?”喻子延喝了口啤酒,抬了抬眼,又问。
就好像这个问题跟他前一个问题同等重要一样。喻子翔嘴角微微抽动。
她说了什么呢?
时差有时候是美妙的,甚至是罗曼蒂克的。但在绝大部分时候,它都是让人厌烦的。它会提醒你,你们实实在在的物理距离,以及生活节奏的不一致。
一天当中,他们除了偶尔开视频聊几句,如果彼此有事,随时挂;他们还会固定在他睡前或者她睡前,不受打扰的私密的享受彼此的陪伴。后者多数时候一定会涵盖camsex。
第一次的时候,她很害羞。尽管他们都知道,她跟皮埃尔在一起时少不了这个,但她仍然很害羞。她是这样的,害羞归害羞,但做的事和说的话总让他惊讶。一度撩拨的他恨不得飞到西海岸去。
她的声音本来就很性感,她这一两年学了很多舞种——跟她维加斯那个惊艳的现场相比,她后来的现场显然更加惊艳。她在MV里的表情和肢体“引诱”也相当精妙。
贩卖肉-体是简单的,贩卖性感不简单,贩卖高级的性感非常难。最后一个是人类对性的最终幻想。
总而言之,他的女孩儿对着镜头时,太知道怎么让人欲罢不能了。
男人与一个娱乐业的公认的性感女神约会的“阴暗心理”是,你知道她是全世界无数人的幻想对象,但她只属于你。
这不可能是一段平凡的恋情,它一定掺杂着虚荣心、占有欲与疯狂嫉妒。或许,皮埃尔一定程度上就是被这种心理主导了。
喻子翔迷失在她诱人的声线和曲线里。他体会到了纯粹让幻想左右自己时的不一样的东西,他更体会到了与她实际发生时不一样的奇妙美妙。
她也一样,她的两个S不变。
结束以后,他们用慵懒的声音交谈,这种气氛很容易催生出下一次。
“你有过什么幻想吗?”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悬浮着。
“我的幻想都是关于你的,你刚才帮我实现了一个,还有一百万减一个。我们结束视频之前,可以让它变成一百万多减几个。”他意犹未尽地说。
她不买账,“那在我之前呢?”
喻子翔犹豫了下,简单隐晦地微微笑道:“我有过一个名单。”
“什么样的名单,像是你想上的女孩儿的名单?”
“Yup.”
她一脸好奇,直接坐了起来,笑着,却是很正经地问:“都有谁?”
“重要吗?我那时候还是个青少年,名单上的很多女人如今都是祖母了。即便不是祖母,我他妈也不打算实现它。我有你。”
“你很甜。”她可能脸红了,但她也在想着什么,“你想知道我的么?”
“当然。”喻子翔的脸色那时其实变了变,他嘴边的笑意始终在。
他同样知道他在镜头里看上去是什么样的。她喜欢他的身体,她抑制不住她眼睛里的渴求和她喉咙里的声音以及其他,不管是在刚才还是她在伦敦的那两晚。
他看着镜头里的她。“你先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之前,当你碰你自己时,你想过我吗?”
他确定她脸完全红了。她看向镜头外,又看回来。咬着嘴唇点了头。
喻子翔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打算见面时再问具体的,噢他对此可有很多想法。同时,他被完全点燃了。“Fuck.”他低低骂了一句。
然后,在他煎熬时,她说了她青少年时期的一个幻想。
喻子翔十分确定,他听完,在情绪上,不高兴盖过了别的。但他又很高兴她告诉了他这件事。
Thedarkside,未必是阴暗的,也可视作不为人知的。比喻与真实的月球暗面由来一致。
“你到底想说什么?”喻子翔能感觉到事情不太可能往第二次的方向走,他穿上了内裤,认真问她。
“你生气了?”她皱眉问。
他不是生气了,也不能简单解释为嫉妒。他的高兴与不高兴是并存的。“没有。”他缓和了语气,“我理解你,事实上。你那时候只是个青少年女孩儿,世界在你脚下,你想做一个旅人,去冒险,去实现,你无所畏惧。你对此有许多幻想,包含性的部分,但那不只是性。就像我,我那个名单也不只是性。我们本质是一样的,Moons。”
她笑了。点头。但她说:“而在性上,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经历了喻子延和乔,你发现你很难做到只在一个城市喜欢一个特定的人?”
“对,我跟A在一起时,会想着B,我跟B在一起时,也会想着A。我喜欢A多一点,喜欢B少一点,但仍然是喜欢。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带给过我完全不一样的快乐。我想说,这次尝试是失败的,也是成功的,我至少明确知道了青少年时期的幻想与现实发生的不能吻合。”
“老实说,我他妈听得很烦躁。哪怕你故意用了AB指代。”
“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跟男朋友谈论这个,但你对我来说,不是一个一般的男朋友……”
“我明白。我他妈是很烦躁,但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Moons,我们没法做纯粹的朋友,但在做情人的基础上,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这可能是最难达到的情感关系。”喻子翔怀疑自己在此前是否相信过这种关系的存在,哪怕他有好朋友有类似的经历,但还是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她又笑了。“天啊,我好喜欢你。”
“OK,这句话减少了一点烦躁。”他逗她。实际并没有。她喜欢A有多少?“A于你,仍然很特殊是吗?因为他是第一个?”
“跟第一个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以后跟你谈这个……”她表情有点古怪,她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你也当过别人的第一个,不是么?”
“何靖岚连这个都跟你说?但不是只有她。”喻子翔有点没想到,他不可思议地笑了出来,“说实话,第一个和第一百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大家都是自愿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一个女孩儿是第一次,并且期许之后一定会跟我发生很稳定的情感关系甚至走入婚姻,我不会骗她,我会拒绝她。”他猜测她和喻子延之间的事,应该是,她在第一次后不让他打给她,但她对那晚和那个人,仍然有所想念,且想念了很久。
Fuck.Fuck.Fuck.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在那头有点犹豫地问。
“任何问题,bae。”
“你跟两个女孩儿上床,女孩儿A和女孩儿B对你来说会有区别吗?你会更喜欢其中一个吗?”她声音里包含妒忌。
“看情况。一般情况下,区别不大。她们都很hot,她们都不介意这件事,这件事才会发生。我不需要多喜欢她们,她们明白这个。你想过尝试threeway?”
她笑着摇头,“这违背我对性的认知。但我完全理解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所有参与者都自愿的关系。美国有些邪-教洗脑的那种‘一夫多妻’不算。中国有个性学家认为,未来人类可能发展出各种各样的情感关系,传统婚姻的模式会受到冲击……但婚姻是最稳定的。”
“你想要婚姻吗?”
她还是摇头,“最近都不太可能吧,我还不到二十四岁。你呢?”
他也摇头。
这似乎在她预料之中。她顿了顿,问道:“你结束一段关系的时候不容易感到难过是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