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困(2 / 2)
他很生气。但秦绾宁没有解释,反而推开他,走回自己的书桌旁。
萧宴跟了过去,书案中墨笔纸张很齐全,但所有的纸上都是空白的,没有写一个字。
秦绾宁有临摹的习惯,在萧宴的猜疑中,她渐渐改了。因为萧宴会从她临摹的字迹中寻出所谓的‘蛛丝马迹’来借以生事。
见到空无一字的白纸后,萧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毫无温度,他猛地拽住她的双手,“秦绾宁,你可有本事将你这个人也换了?”
秦绾宁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临摹这些习惯不过是因为萧宴喜欢博学多才的女子罢了,她肯为他做所有的事情。
直到秦家败了。
秦家怎么败的,她不知,但从萧宴的只言片语中可知与他是有关系的。
她的沉默令萧宴心中潜伏在暗处的疯魔迅速爬了出来,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她颤了颤,往身后的书柜退去,“萧宴,你若厌我便放我走。”
“孤的东西、孤的人都应该留在孤的身边,除非你死了……”萧宴的目光缩在她的神色,蛰伏许久的猛兽被召唤出来。
他捏住秦绾宁的下颚,带着发泄般亲了上去。
唇角交缠,齿间摩挲。
他又疯了。秦绾宁看得出来,萧宴的脾气越来越坏,一句话、一件事都能令他发疯。
然而在萧宴强烈霸道的气息下,她渐渐透不过气来。
呼吸不顺,双腿无力。
下颚被萧宴攥得生疼,认凭她如何用力气都无法推开萧宴。
最后,她与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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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太子前几日要娶陈国公府上的三姑娘,最后陛下没有答应……”
“三姑娘好看吗?”
“应该好看,毕竟太子亲自求娶的,没有想到,侯家也是不肯的。”
秦绾宁倚在床头上,隔窗听着婢女的说话声,萧宴素来管得严格,婢女婆子行事谨慎又谨慎,怎么会大咧咧在她窗下谈论太子的亲事。
唯有一个解释,就是萧宴授意的。
大周初立,五位国公爷辅佐新帝登基,秦、魏、李、殷、侯五家平起平坐,后来不知怎地失衡了,秦家隐隐越过四家。
接着,秦家就藏匿前陈的太子遗孤,父亲那日命人送她离开,出城门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萧宴在等着她。
那夜大雪纷飞,萧宴身骑一匹血红色的宝马,手一挥,他的侍卫屠尽她的护卫。
她苦苦哀求留他们性命,萧宴眼神眨都不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跟随她出城数十人被乱刀砍杀。
那一刻,萧宴露出嗜血的眸色,步步走向她。
雪地里,男人是一头猛兽,禁锢着她,遍地都是秦家的尸体,匕首紧贴她的脖子,划破襟口,贴着肌肤。
萧宴伏在她的身侧告诉她:“秦绾宁,留下来,不走了好不好?”
她怔住,漫天的雪花,面前的萧宴露出残忍的一面,她疯狂地推开他:“不可能,我要离开长安……”
“秦绾宁,你可知你哥哥唯一的孩子也被你父亲送走了……”
秦绾宁蓦地发怔,“那是你的外甥!”
萧宴笑意深深,雪地里颀长的身影朗朗如月,多年来的笑似乎累积到了今夜,万里挑一的面容上更添几分温润。
他手中的刀慢慢贴着她的肌肤,发狂的声音令人胆寒:“秦绾宁,做我的奴隶!”
梦醒了,秦绾宁很清楚秦家的处境,开国之处,百废待兴,因此而毁灭的世家数不胜数,秦家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依旧哭了。
眼泪不值钱,她擦干自己的眼泪,唤来外间说话的婢女。
两个婢女是贴身伺候她的,也是萧宴的探子,这些时日以来她从不会主动问,但今日不同了。
今日的事情萧宴是想教她知道的。
“听你们方才说太子可是娶妻了?”
秦绾宁问得直接了当,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唤竹茗,胆子微微大些,悄声道:“太子娶的是江家的姑娘。”
江家?秦绾宁想不起有这么一户人家,索性就问到底:“哪个江家?”
竹茗道:“余杭书院江家的姑娘,听闻贤良淑德,肚子里全是墨水。”
新帝登基,是从前朝皇帝手里抢过来的,更甚者是前陈的乱臣贼子,这个时候就需‘讨好’天下士林。而士林中以余杭书院为首,借余杭书房的百年威望来洗清自己‘乱臣贼子’的名声。
秦绾宁轻轻笑了,如今的皇帝从前在她麾下任职,八年的岁月里,便是君与臣。
早知如此,就不该反了前陈。
秦绾宁笑得讽刺,竹茗与竹来登时就愣了,白皙的面容上被笑意带出了几分艳丽,姑娘虽美,就是不爱说话。今日陡然一笑,她二人想起那位江姑娘的话,都道那外姑娘容颜昳丽,恐怕还不如眼前这位。
“太子何日成亲?”
“太子挑了二月初二的时日,宜嫁娶。”答话的还是竹茗。
秦绾宁笑意止住了,捏着袖口的指尖微微用力,二月初二是她的生辰。
萧宴到底要羞辱她到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