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2 / 2)
汉王妃立即问?他?:“不知?楚王兄长这辈子有几个女人吗?”汉王噗得一声?笑了出来,“那是数不清了。”
楚王憋屈,没有说话,端起?酒盏就大喝了一口,第二局算是结束了。
第三局开始的时候,从小到大,明华最后投的,只得了三点,众人都在冥思苦想着问?题。
明华有一任驸马是被先帝处死的,后来再嫁了朱策,两人相敬如宾,无甚感情。
汉王妃忽而开口:“长姐端庄,我也无甚好问?的,不如就问?长姐要奶糖的做法,方才吃了珠珠一块糖,口味独特,珠珠说是您给的。”
“那本宫还是喝酒吧,糖是旁人做的,他?懒得很,只为?珠珠做糖。”明华不矫情,斟满面前的酒盏,大口喝尽了。
第三局也结束,第四局是齐王了,汉王就问?他?:“你想娶什么样的王妃?”
齐王张口就答:“能容忍我纳妾的王妃。”
众人缄默下来,明华气得拿葡萄砸他?:“回去就同你母亲好好说道,惯得你都不像话了。”
齐王不在意,反而笑着开口:“我晓得哥哥姐姐怎么想,整日面对?一张脸,不觉得厌烦吗?”
“朕给你赏一个武功高强的王妃,不准你纳妾。”萧宴慢条斯理得说了一句。
齐王蔫了下来。
又一句开始,轮到秦绾宁了,明华逮着机会就问?她:“我就说一简单的,凌王觉得陛下可?为?良、良兄?”
半道将良人改为?良兄,说完后又觉得古怪,可?说出口的话就收不回来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陛下可?是一好兄长?”
“我还是喝酒。”秦绾宁不愿回答,让婢女斟满酒杯,屏住呼吸,一扬首,都灌入嘴里。
辛辣的刺激感点燃了全身的热火,让人觉得头?重脚轻。
游戏到了最后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汉王及时宣布游戏结束,让人备了醒酒汤,一人饮了一碗才散席。
楚王领着红杏先走了,其余人留了下来说话,明华先开口:“楚王妃死后,楚王变本加厉,纳了不少?妾室,也不觉丢人。今日这位是他?从花楼里买来的,明明庸脂俗粉,却觉得美艳无双。”
汉王妃做了些点心,芙蓉糕,秋意酥,还有些七彩的糖块,珠珠抓了一块红色的糖塞进嘴里,嚼了半晌,觉得不好吃,又吐了出来。
汉王妃捏捏她的脸,告诉她:“这是牡丹花做的,没有奶香味道。”
珠珠睁着明亮的眼睛,小嘴张了张,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奶糖快速的塞进汉王妃的嘴里:“还你的。”
吃了一块牡丹糖,就还你一块奶糖。
众人都笑了,明华连连夸她懂事?。
萧宴的目光一直锁在秦绾宁的身上,对?方情绪都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这就代?表她对?这些事?情都不敢兴趣。
他?记得以前的秦绾宁最喜欢大家聚在一玩闹,言辞间亲切,每逢玩游戏的时候,她都是最闹腾的一个,今日她变得很安静。
他?恍惚明白一件事?,活泼的绾绾回不去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日头?不再那么蜇人,众人陆陆续续回府。
明华同萧宴一道,两人说着话,明华告诉萧宴:“绾绾的事?情急不得,徐徐图之,倒是母亲给她选妃的事?情怎么样了?”
“母亲被见过她,被她糊弄得转头?给我选妃,她一张小嘴舌灿莲花。”萧宴无奈道。
明华这才放心了,慢走了两步,让萧宴先离开,自己等?着慢走几步的秦绾宁。
汉王妃舍不得珠珠,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塞了几块糖给她,最后凝着‘凌王’殿下,汉王妃心绪起?伏得有些快。
“还依依不舍呢。”明华久久见不到人后就折转回来。
汉王妃温柔,笑着摸摸珠珠的脸颊:“舍不得这么懂事?的孩子,以后记得常来玩。”说话间,她看向沉默的‘凌王’。
秦绾宁抬眸,她又避开对?视,心有余悸,当年秦岚死得太惨,让她至今有时做梦都会梦见。
珠珠同汉王妃道别,带着一荷包的糖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明华说起?李殷两家的事?情,“殷家让我帮忙求情,我没有答应,他?们就去找了朱策,朱策应了。朱策敢应,肯定是得了陛下的吩咐。”
“他?想得更深呢。”秦绾宁也不去猜萧宴的想法,今日她得到了萧宴的暗探,日后行事?会更加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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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朝后,秦绾宁站着不动了,她前面的楚王习惯和她一道走,眼见着人不动,只当她在发呆,好心地拉她一把:“发什么傻?”
秦绾宁低着头?,整理着袖口微起?的褶皱,“我有话和陛下说。”
楚王狐疑,但没有作声?,自己一人走了。
等?到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绾宁才开口:“陛下,愿赌服输。”
萧宴靠着龙椅,也学着她拨弄着袖口,不吭声?,半晌后,从暗格里取出一枚红绳,他?拿着,走到秦绾宁面前:“要不要?”
“不要。”秦绾宁拒绝。
萧宴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拿红绳在她面前晃了晃,“朕给你所有的暗探。”
秦绾宁迟疑,他?又追了一句:“那些暗探是朕花了五年的时间来安插的,你一盏酒就要了过去,对?朕太不公平。哦,忘了告诉你,这是暗探的信物,有它,他?们才会唯命是从。”
“你将我当傻子,一根姻缘绳就是信物?”秦绾宁抿着唇角,她不傻,萧宴却偏偏将她当作傻子。
两人实力高低悬殊太大,秦绾宁努力,也只有些小聪明,没有人力的帮助,做什么事?情都很艰难。
萧宴却不同,他?有人力,有权势,只要动些心思,胜过秦绾宁所有的努力。
看着红绳,秦绾宁没有疑惑太多,接了过来,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过于纤细,姻缘绳绑了两圈才绑住,萧宴见到后,略有些心疼:“你太瘦了。”
秦绾宁不理睬他?迟来的关心,用袖口遮挡住红绳,直接追问?:“名?单呢?负责人呢?”
暗探都是有人负责的,名?姓与?负责什么的都会登记在册,萧宴就一信物是万万不行的。
萧宴没有找借口,将一份厚厚的名?册递给她,还解释了一番:“共计六百余人,负责的是周卫,前些时日他?做了枢密使,朕就让人替了他?,如今负责的是碧色。”
“碧色?”秦绾宁略有怔忪,“是崇光殿的掌事?大宫女?”
“对?,就是她,她也会跟你回府。”萧宴点头?。
秦绾宁暗自思索,碧色是萧宴的心腹,人跟着她回府,等?于是在监视她。
她立即否认:“不,我不要碧色,我会让人来交接。”
“你不用介意,碧色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就是她的主人。”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人。”秦绾宁依旧拒绝。她不愿成为?萧宴的掌中?物,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但她会更加注意。
她神色倔强,声?音也很冷酷,不如以往软糯,萧宴叹气,从前的秦绾宁软绵,声?色软绵,听上去就像是甘甜的泉水。
萧宴略有些落寞,也没有急躁,不放心又告诉她:“这些人你自己不能接触,她们只知?自己的上线是谁,不知?最上层的主人。你且记住,消息的一层层传递下去,就算他?们暴露自己,也不会牵连你。一旦对?方知?道是你,会有许多麻烦。”
“更不能图便利去办事?,记住,谨慎些。朕若是你,就不会继续留在凌王府,你的一举一动在凌王与?贤太妃的视线下。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挑拨离间,可?也有几分道理。”
“我晓得了,谢陛下。”秦绾宁将册子合上,睨他?一眼,忽而道:“陛下勇猛,并非书生,装儒雅、装风流,只会适得其反。”
说完,她抱着册子走了。
萧宴顿住,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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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子上六百余人分布在金陵各处,杂乱无章,可?一层层递进,又形成一张密集的渔网。
秦绾宁让人准备了一份金陵城的舆图,铺满整间房。
她将六百余人的名?字都抄录一遍,贴在了舆图上,一目了然,她看了眼四座国公府,竟有八九十人。
可?见萧宴的重心也是放在这处。
屋内门?窗都关着,光线昏暗,她手执一盏灯,坐在了舆图上,紧凝许久。
李间与?殷开已然决裂了,四家联盟早就散了……
她又看向刑部大牢,里面仅有三人,略微一想,她让人去找来碧色。
碧色跟着她回来王府,但没有现身,进来后,她先吩咐道:“让人查一查李间有什么过敏的吃食,然后趁机放进去,不能致死。”
碧色不敢迟疑,忙下去吩咐。
秦绾宁起?身,自己一人费力的将舆图收拾起?来,收拾好后,偌大的屋里又藏不下。
思考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去购置一间宅子。
秦绾宁让人府里的长史去看一番,私下里自己也去找了,让人去扬州将秋潭接回来,她需要自己的人去打理宅子。
长史办事?很快,两日就找到了,她没有去看,这边,自己也找到了。
一人拿主意不如两人,她让人去请了明华,选了一个阴凉的日子去看屋子。
城南大多是官宅,住的是达官富贵或者?皇家的人,一条巷子里都是重臣权臣。
城南的宅子不大好买,多是从官家走,秦绾宁就选了城南城北交接的点。
推开宅子大门?,入目就是青翠树木,两侧的绿植很好看,有江南园林的风景。
走下台阶的一条道是鹅卵石铺就的,与?外间的宅子都不一样。
明华踩着鹅卵石上,问?道:“这里的东家是不是江南人?”
“没问?呢,只知?道是要离开金陵城了。”秦绾宁放目去看,屋舍檐角都像是江南的构造,雅致清幽。
前面的待客的花厅,只有些花梨木的桌椅,其他?的都被搬走了,空空荡荡。
明华扫了一眼:“雅致,不错,到时让人添些家具就成,记得拿药草熏一熏,赶紧些。”
两人又去了后院,屋舍星罗密布,三进的宅子,干净清新。
走到园子里,竟有桃林,上面还结了些桃子。桃子都已经成熟了,红彤彤的,有些熟透了就掉了下来,还有些挂在枝头?被鸟雀吃过,显然有段时间没有打理过了。
秦绾宁扫了一眼桃林,道:“这户主人也是有趣的。”
“还有几个果林,前面种了些葡萄,再往前走还有些梨。”仆人跟着说道。
两人又去看了看,梨子还没有成熟,青涩的果子不怎么诱人,但葡萄熟了,颗粒很大。
仆人走过去摘了一颗,拿袖口擦了擦就塞进嘴里,“很甜,品种不错。”
“与?汉王妃种的相似。”秦绾宁顺口说了一句。
仆人笑了笑,又摘了一个,自己不吃也会被鸟吃了,他?一连吃了五六个,又引着两位主子往花圃里走。
“主人家爱花,各样的花草都种了些,许久没有打理,都有些破败了。殿下若喜欢,奴就让人来打理。”
花圃走了一圈,墙角爬满藤蔓,蚊虫很多,一靠近,就见细小的虫子飞了出来。
两人也就止步了,明华满意道:“这里不错,我让人来修缮一二,买些家具,再将园囿里的杂草清除一番。我府上还有些好手,凋些过来给你看家护院。对?了,我将玉章送来吧。”
最近朱策来公主府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害怕被朱策发现,到时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看过一圈,都到了午时,秦绾宁为?感谢明华,就道:“我请你去酒肆。”
“那很好,我让人将玉章带来,你就不要接珠珠了,免得让凌王府的人察觉。”明华关切道。
两人商议好了,去了西市上的往来酒肆。
马车在酒肆面前停下,两人蹁跹下了马车,秦绾宁照旧一身红袍,鲜艳夺目,明华穿了素净的湖蓝色织锦大袖衣。
两人一站在一起?,颇有些佳人才子的般配。
掌柜从柜台后热情地跑来,“两位贵人里面请。”吩咐跑堂赶紧去上茶。
他?引着两人去雅间就坐,三人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眼尖的人认出明华,却不认识‘凌王’殿下。一时间纷纷猜测红袍少?年的身份。
“长公主的新宠?”
“别瞎说。”
“若不是新宠,两人怎么会如此亲密,早就听说长公主与?驸马感情不睦了。”
“那人细皮嫩肉,最容易得到贵女的喜欢。就连我这个男人都觉得人家俊。”
秦绾宁耳朵尖,听到了些许话,眼角勾出一抹娇俏的笑意,拉着明华就要去听听。明华羞得捂脸,“我清白的名?声?就没了。”
“呦,原来是长公主、我说怎地大堂里声?音那么大呢。”魏襄从雅间里走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秦绾宁来了兴致,“这不是打夫骂公婆、毒死小妾,差点让夫家断子绝孙的魏县主吗?”
“你……”一句话就让魏襄跳脚,五官扭曲在一起?,不管不顾道:“凌王一身红衣成了不少?女儿家梦中?的佳婿,您这么光鲜亮丽,那您可?知?您头?顶上的帽子可?是绿色的呢?”
声?音尖锐刺耳,明华几乎想捂上耳朵,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更是变了脸色,“魏县主发什么疯,胡言乱语。”
魏襄心情郁闷来酒肆饮酒,她喜欢沈洸,可?沈洸从不正眼看她。不仅不看,还背着她去养外室。
现在可?倒好,她彻底失去了沈洸。
她过得不好,其他?人都别想过好,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当着掌柜的面就喊话:“我胡言乱语,秦绾宁可?是心慕陛下多年,又失踪多日才嫁给凌王,这段日子里她去了哪里?长公主你看看福宁郡主的眉眼,像不像陛下呢?”
明华蓦地皱眉,秦绾宁神色很平静,双手负在身后,她慢步走到魏襄面前,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福宁郡主是陛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