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发(2 / 2)
晏怀明又一一退了回去,说是路途遥远,不便携带。“殿下,这是太子殿下送您的狐裘,您带着,楼州苦寒,免得冷伤筋骨。”
说话那个,是位东宫宦官,常年跟随太子晏怀恩,此时正捧着一件上好裘衣等着他接下,晏怀明笑着:“多谢太子哥哥美意,但入了楼州,恐是要入乡随俗,这料子贵重,穿不得。”
那宦官欠着身:“太子殿下说了,您不要和他客气,这衣服做出来,再名贵,总归有人穿得。”
晏怀明见状,想是皇兄已看破他心思,便不再推脱,命人收下后,又和那宦官寒暄一番,就上马离去。
行装简单,又念及到了楼州,家中布置都须更换,因而前后只有三四辆马车而已。
晏怀明不像个出宫建府的亲王,反倒像个外出讨生活的小商贩。
韩祎自是高兴,骑在马上,就是个酒坛子,吃了几口热酒,笑起来嘴角的酒窝都醉人。幸而这个时辰,街上无多少行人,不然得惹上多少少女的倾慕眼光。
行至城门口,那守城官见了他,也不行礼,只是笑道:“六殿下此去楼州可要小心,那定远侯出了名的威严,若是惹到他,皇亲国戚也得跪着叫祖宗爷爷!”
“多谢大人提点。”
晏怀明微微颔首,不恼不怒,慢悠悠骑着他的马儿路过这道城门。
此去楼州,不问归途。
韩祎跟上来,笑着:“看样子,宁王殿下也知道咱们的意图了。”
“四哥手下谋士千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晏怀明望着天边云霞,心情舒畅,“就是他这手下人太多,聪明的不发一言,愚蠢的,倒是跳得欢。”
“所以那些蠢人只能守着那道破城门,而我们,终究会是这天下之主。”
韩祎将酒坛子往上空一抛,“哗啦”一声脆响,晏怀明差点抽他一鞭子:“你小心惊着马。”
“哎,这可象征着我破釜沉舟的决心呢!”
韩祎不以为意,晏怀明朗声大笑。
天边云幕低垂,飞鸟巡空,一行人踏着暮色走入新的征程。
春日的楼州依旧覆霜百里,寒气未退,城中不及京城富庶繁华,却也安乐。
一户人家楼台高锁,一位姑娘正提笔画扇。
扇中山峦叠嶂,江河入怀,春归之处,犹是故人眉眼。
“小姐,飞鸿来报,平安王出京了。”
帘外,立着一袭红袍之人,杨青苑放下笔:“人都派出去了?”
“派了,司泉关外五十里,准备接他呢。”那姑娘盈盈一笑,“那平安王面子大,也劳小姐这般费心思。”
“亲王迁府,封地长官要负起他的安危,司泉关是入我楼州第一道关隘,晏怀明若是在那里遭了灾,陛下恐怕要降罪于父亲。”
“你说这个平安王,远迁楼州还不知道多带几个人,是当宁王傻,看不出他来楼州的意图,还是觉着自己武功盖世,不怕那些伤人暗箭呢?”
“他性子就是如此,何况食邑一千五百户,放到我楼州算起来,真要能简则简。”杨青苑站起身,掀开帘子,入眼便觉万千风光于她一身,本该绮丽多情,却又被尽数敛于眉目之间,犹如藏于冬雪之下的一坛烈酒,只有等到它的人才知道个中滋味。
“多大的庙里供着多大的佛,他身边那个韩祎都给他算好了,知道我父亲爱民惜民,所以才这般从简行事,想给我父亲留个好印象,日后好打点。”
“那个韩祎听着还挺聪明的。”红衣小姑娘轻轻点着头,杨青苑笑了:“不仅如此,这么个骄矜之人,肯随晏怀明到楼州受苦,定是下了十足的决心。”
“那我们要告诉江先生吗?”
“师兄目前,应该没有现身的打算,等他愿意了,自然就会露面。”
杨彩衣了然:“说的也是,好在那个韩祎并不知道小姐您是江先生的师妹,不然啊——”
她捂嘴偷笑,眨眼工夫,就见杨青苑换好了衣裳,锦衣玉冠,俊朗流光。
“小姐你怎么不等我?”
“再等你,天都黑了。”杨青苑手指一勾,便捎上一把未曾开启的折扇,“快跟上,这上门的生意要是吹了,得多恼人啊。”
“是是是,我的大老板。”
杨彩衣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