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季候氏歇息的早,大夫嘱咐饭后半个时辰再用药,还得去院中消消食,季候氏走两步就喊累说要回屋去,九思在她耳旁絮絮叨叨许久,讲的她背过头去还生气起了闷气。
刘妈妈伺候她盥洗完,跪坐在床榻脚木上给她擦脚,“三姑娘也是为您好,再让您去院子里走走的,您倒好还发起脾气来了,就这满院儿的姑娘哪里还找得到像三小姐这么孝敬的。”
季候氏把脚塞进暖炕,叹一口气:“丫头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太懂事了,有时候倒希望她像个寻常小姑娘。”
她欸一声:“像茹姐儿那性子也好,天真些我婆子心里还好受,也想不起她这些年在房县吃了苦的。”
刘妈妈拧干帕子搭在木盆架上,抬头笑道:“您这是强人所难,奴婢看着九姐儿极好,茹姐儿跟着大夫人养的有些小家子气,您看九姐儿心里明明透透的,心里有成算您也不用担心她受人欺负。”
“九思自然是极好的,还用你说吗?”季候氏嘟嘟囔囔几句翻过身去,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她。
刘妈妈无奈笑着把帐纱放下来,歇在了跟前。
昨夜陪祖母溜了两圈儿倒把自己给走累了,采锦来唤了好几遍,九思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往常都是小姐早早醒了唤她起来,采锦觉着有些新奇,干脆候着她再睡会儿,晚点过去老夫人也不会怪罪。
芙巧送热水进来的放到架子上,扭身过来看,“小姐怎地还在睡着?大夫人早就候在老夫人院儿里了,若是去迟了又平白遭人闲话。”
采锦近过身又喊了一遍,九思懒洋洋才从榻上下来,还迷糊的眉眼净了面,看到芙巧晾在架子上一整条芙蓉色儿的暗绣西番莲纹六幅裙,一下清醒过来,“你拿这么艳的衣服做什么?”
芙巧心里没思量那么多,“今日不是吴家夫人要来吗?方才瞧见二小姐穿着一身新衣裳可气派了,您也是要见客的,打扮可不能落太远了。”
九思闭着眼,没听到似的,自己往发髻上插了两柄白玉兰花嵌碧珠钗,耳上只两颗垂铛玉石。
“您这太素净了些。”芙巧在后面拿着一整套红宝石头面边比划边道:“今日金涵家的那个老保媒也要来的,咱们临安几条胡同巷子都是她给做的媒,就算是小姐您现下不着急,那也要为了日后在她面前留点名声呀。”
采锦推开她,没什么好生气的让她把小姐的头面放好,“你在这里着急什么,小姐日后不是有老夫人在吗?快去取了小姐前几日才做的莲青色袖子口有竹纹的八幅裙儿来,这样衬着才又得体又不打眼。”
芙巧欸了一声,又重新过去取了衣裳过来。
九思今日不大精神,面上看着却是比刚回府要好看许多。慢慢长些肉,面皮儿也褪了苦黄,五官就有些秾丽的颜色出来,身上七分端庄的气韵压住,倒不像个十五岁的姑娘。
九思一笑,自己算着也是活了四十五岁的年纪,哪里还做得出来十五六岁姑娘该有的娇憨活泼的样子。
她直起身子看到外头院子里只有两个婆子还在忙,问:“我上次让你去查的院子里这些人的来历,可摸清楚了?”
采锦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没找着院里侍弄花草的丫头,低声说:“院子里照顾花草那两个丫头年纪都还小,是从外头买进来的,她们成日里没人管着就跟着半拢到处疯跑。”
“屋里面打扫的五个丫头都是府上和庄子上的家生子,有个刘妈妈的远方侄女儿叫雪松,人很是踏实勤勉,余下三个是随冯婆子从庄子上来的,身家很干净。她们五个年纪都合适,只是菊月太胆小了些,话稍微一重就哭起来。”
采锦略略顿一下才继续:“她是富春居那边新上来的管事婆子常妈妈的幺女,以前在前书院做洒扫。”
九思心里有打算,摸着腕上的玉镯,“那两个且让她们跟着半拢去顽,我屋里面留下四个丫鬟也足够,菊月也先留着。”
“奴婢资历还浅。”采锦把台子上散出来的头饰往妆梳匣子里收,“您还是要找老夫人寻个厉害的管事婆子来,才压得住这满院的人。”
九思点点头,“我让于硪正留意着,不用等太久。”
采锦明白小姐有自己的成算,虽奇怪内院的婆子怎么让于硪去外面寻,却没有多话,只扶她起来,随侍在身边往世安居去。
跨过月洞门的槛,打眼就看见季婉清一身芙蓉色儿莲纹水湘八幅裙,这身衣裳九思还是在重阳里国公府上赏菊宴上见她穿过,这辈子却是提前上了身。
九思过去站着,林氏转身睇她一眼,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腰身一摆又转回去了。
季婉清像是忘记昨日立规矩丢面儿的事情,还侧身轻言细语的问:“九思今日怎么来的晚了。”
红宝石拟成水滴状垂在下巴尖,九思才看到她戴的是芙巧在她身后比划的那副头面,祖母原是找匠人给姐妹四人一人做了一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