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全文完(2 / 2)
秦铭微微合眼?,艰难道:“秦书淮,朕怕是不行了。”秦书淮心中一动,他素来知道秦芃疼爱这个?弟弟,而?这个?弟弟与赵钰不一样,他有勇有谋,能?屈能?伸,若他长大,怕是比在场任何一位都要优秀。
他如今不过十一岁,却平静对秦书淮说?出这样的话,秦书淮不由得喉头哽咽,慢慢道:“你姐姐回来的时候,会想见你。”
听到这话,秦铭慢慢睁眼?,艰难看向秦书淮。
“这天下,”他抬手,将秦书淮来的路上他让董尤准备的圣旨递过去,他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坚定道:“我给你。”
秦书淮看见他已经无力,抬手握住了圣旨的另一头。秦铭抬眼?看着秦书淮,认真道:“你,把我姐,带回来。”
他目光坚定清澈,认真道:“别被江南水乡柔了心肠,秦书淮,我父皇说?,他之?所以,看中你,看中的,就是你在北燕磨砺出的那份狼性。这江山得靠打下来,才算稳固。”
听到这话,秦书淮捏紧了圣旨一头,慢慢抬起眼?来。
看见秦书淮的目光,秦铭松了口气?。
“姐夫,”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孩子才有的软弱和依恋,他朝着秦书淮伸出手,秦书淮将他揽到肩头,秦铭闭上眼?睛:“我,好想我姐。”
他这一生最温暖的时光,就是秦芃睡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的时候。
那是唯一将他当成孩子的人?。
她?照顾他,陪伴他,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他。
哪怕他不需要她?的保护,哪怕他知道,这世界险恶如斯,那人?张开广袖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刻,他仍旧觉得心安。
他的姐姐。
他如此真切知道。
秦书淮抱着秦铭,他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太医抬眼?看向秦书淮,颤抖了声道:“陛下……陛下……”
“说?。”
“陛下如今伤势严重,怕是撑不过七日……”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秦书淮闭上眼?睛,转头看向卫衍。
“七日够你找到巫礼吗?”
卫衍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天下若是论?医病救人?,怕是没有人?能?超过巫礼,他忙道:“可以。”
秦书淮点点头:“你带陛下,赶紧走。”
说?着,他便让董尤立刻去准备,然?后将秦铭交给太医,认真道:“这七日陛下就交给你。”
太医舒了口气?,他们本就是谨慎的性子,说?是七日,实际上保上八九日,也未必不可。
太医点点头,赶紧道:“是。”
秦书淮应了声,握着那道传位圣旨走了出来。
柳书彦跟在他身后,他身上还带着血迹,手握圣旨,满是肃杀之?意。
柳书彦看着他的模样,骤然?想起当年姜家?初见时,那青年全身是血,却还是艰难爬行着,想要去拿刀。
秦文宣没有看错,这个?如书生一样一贯平静儒雅的男人?,骨子里带着磨灭不开去的狼性和热血。
那狼性在这南齐多年温和治国的理念中打磨,甚至于有时候都被遮掩下去。
柳书彦直觉他要做什么,等转过弯,秦书淮突然?道:“我要去北燕,如今内宫中的事就交给你打理。”
柳书彦微微一愣,忍不住道:“你不怕我趁乱做手脚嫁祸你?”
秦书淮回头看他:“可以。”
然?而?柳书彦却知道,这声可以的意思是,你可以做,然?而?,后果自负。
柳书彦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明白。那你要去北燕做什么?”
秦书淮没回答他,却是换了句话道:“从南边军抽调十万,世家?军抽调二十万,送到青州、幽州、华州三州去,命户部兵部做好军饷银两准备。”
“你要开战?!”
柳书彦提高了声音,秦书淮平静道:“不一定会,但?也许会。”
“柳书彦,”他回过头,看着柳书彦,声线中不带一丝情?绪:“你知道我从北方回来时最奇怪的一点是什么吗?”
“我最不能?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南齐人?这么叫风骨气?节,这么想要一份尊重,却又这么怕战?”
“一个?国家?若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你又怎么指望能?有什么太平?”
柳书彦没说?话。
风夹杂雨丝吹过长廊,宫灯摇摇晃晃。秦书淮神色平静:“我会去北燕策反夏侯颜。若我能?成,南齐直接进攻,取燕南八州。若我不能?成,那不管如何,都要打。”
“举国之?力,一路打到燕都去,当年北燕做过什么,我们今日就做什么。”
“卫衍……”柳书彦有些犹豫:“卫衍怕是……”
“你告诉他,”秦书淮听到脚步,知道是卫衍来了,他提高了声音:“若卫家?出的是连打仗都不敢的将领,那不如提剑来,我替他卫家?先?斩了他!”
卫衍出现在长廊尽头,他看着站在远处的秦书淮,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当年卫家?满门战死?那一场战。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手中扛着南齐的旗帜,拼命挥舞。
高喊出那一声——战!战!战!
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出声。
“陛下想战,”他心中汹涌澎湃:“那臣领命,便战!”
秦书淮没说?话。
柳书彦听得那一声“陛下”,心中陡惊。
或许是秦铭那坚决要战的意志,或许是那份早已积压多年的屈辱,又或许是这场宫变森森血气?激起来的昂扬情?绪。
柳书彦明显觉得,无论?是秦书淮还卫衍,似乎都对这个?国家?有了另外一种?信念。
如果说?过去的南齐是一个?一直企图尽善尽美,以和为贵的君子。
那这一刻钟,便是君子拔剑,怒指他方。
秦书淮看着卫衍坚定的眼?,卫衍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跪在秦书淮身前。秦书淮抬眼?看向柳书彦,柳书彦抿了抿唇,也跪了下来。
秦书淮松了口气?。
“南齐交给你们,”他平静开口:“我走了。”
说?完,秦书淮转身离开。
江春早已备好马匹,秦书淮上车之?后,江春跟上道:“赵一先?去北燕找夏侯颜,王爷,若夏侯颜不反怎么办?”
“他不会不反。”
秦书淮平静开口,放下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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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内乱以极其迅速的方式平定,柳书彦临时授命为丞相,执掌内政。卫衍迅速到了南方边境,将秦铭交到巫礼手中后,折转到了北方战线,而?秦书淮对外让替身继续当着他的摄政王,暗地里追着秦芃往北燕前去。
只?是这些私下的事一时半会儿传不到赵钰手里,也只?是宫乱平定一事传到赵钰手中,而?这时他才到北燕边境。
秦芃身体不好,一路几乎都在昏睡。她?迷迷糊糊睁眼?时,看见赵钰握着纸条,皱着眉头。
她?轻声咳嗽,小声道:“怎么了?”
“你醒了,”赵钰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来:“喝水吗?”
秦芃没说?话,就这赵钰的手抿了一口水。
赵钰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靠着,秦芃没有力气?挣扎,就平静靠着。
秦芃没有反抗这件事让赵钰几乎激动得哭出来,他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手中的纸条也变的无关紧要来。他温和道:“姐,齐国内乱平定了,您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话,秦芃心里舒了口气?。她?抬头看向赵钰:“阿钰,你还会找齐国麻烦吗?”
“姐姐在我身边,姐姐说?什么是什么。”
赵钰垂下眼?眸,握住秦芃的手。
他觉得内心特别安定,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觉得心里是安静的。
哪怕他心里有那么隐约的惶恐,在她?皱眉的时候,在她?压抑着那些悲伤的时候,总会有个?小小的自己,害怕又难过。
听到赵钰的话,秦芃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阿钰……”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赵钰也不问,抬手替她?揉着太阳穴。她?如今睡得久,容易头疼,赵钰也是想方设法,想让她?舒服一些。
马车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其他人?交谈之?声,柏淮卷起帘子,恭敬道:“陛下,接驾的队伍来了。”
“嗯。”
赵钰点了点头,低头同秦芃道:“姐,到北燕了。”
秦芃应了声,赵钰看她?还没有力气?,就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出马车。
一出马车,秦芃就看见一条红色的长毯往前铺去,长毯边的树上开满了红色的鲜花。
秦芃看不出那些花是什么品种?,只?见红灿灿一片绵延开去,仿佛是火一般灼烧着人?的眼?球。
道路两边是一抬一抬盖着红布的箱子,顺着道路一路铺陈而?去。
秦芃皱了皱眉头,在赵钰怀中抬眼?,咳嗽着道:“这些……是什么?”
“你的聘礼。”
赵钰说?着,将她?放到御撵之?中。旁边人?看见赵钰将一个?女子放到自己御撵上,都忍不住抬眼?打量。
礼官忍不住开口:“陛下,这于……”
“以后,这就是朕的皇后。”知道礼官要说?什么,赵钰微笑着回头,那笑容又冷又凉,被那目光注视着,礼官顿时如坠冰库。
这个?帝王有着怎样的铁血手腕,礼官不是不知道,他这样看着臣子的时候,如有半句不妥,那就是要人?头落地的。
礼官赶忙跪下,手心全是冷汗,赵钰看着对方,温和道:“朕日后还打算同皇后一同坐在金座上,你说?,合不合礼节呢?”
“礼由人?定,陛下说?合礼,那就是合礼!”
礼官仓皇开口,赵钰大笑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上了御撵。
秦芃旁观着这一切,眼?中全是冷意,等御撵重新动起来后,秦芃直接道:“那些聘礼是什么?”
“今年的税银。”
“什么意思?”
“姐,这世上所有的东西,我都想给你最好的。”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眼?里全是温柔:“我要为你铺千里红妆,我要给你举行最盛大的婚礼,我要让你与我平起平坐,把这北燕江山与你一同分享。你看,”他卷起帘子,让秦芃看到夹道那鲜艳的花朵,温和道:“我特意让他们准备的木芙蓉,嫁接到我们沿途的树上,好看吗?”
“你疯了!”
听到这话,秦芃骤然?提声。
他们这一路约有一千里的路程,如果真按照赵钰所说?,他让沿路各州府把路上所有树木都嫁接到木芙蓉上,可知那要废多少心血?
更不要提那沿路上一台台作为她?“嫁妆”的税银,怕是要掏空这些州府。
“那些税银,最后收到哪里去?”
秦芃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赵钰微微一笑:“自然?是你的私库。”
“你疯了……”
这一次,秦芃是真的觉得赵钰疯了。
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只?要有理智,怎么能?做出把整个?国家?一年的税收交给一个?敌国嫁过来的公主这种?事?
不需要任何试探,秦芃便知道,此刻北燕必然?是民怨四起。
她?焦急握住赵钰的袖子,慌忙道:“阿钰,我不需要这些。这些税银我不要,你让他们收回去。你这样会害死?你的啊!”
赵钰面色平静,他看着秦芃焦急的表情?,好久后,苦涩笑开:“我许久没见你这样关心我了。”
秦芃愣了愣,她?没想过,赵钰竟是说?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指责,然?而?在说?完后,赵钰也察觉这话的不妥,忙道:“我不是说?你不关心我……”
说?到这里,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秦芃看着他的神色,想起以前来。
她?嫁给秦书淮后,对秦书淮的指责不是不在意,多多少少,总是疏远了赵钰。
赵钰期初还会想着法子闹,可是他越长大,就闹得越少。
秦书淮指责赵钰心机作梗是真,可她?疏远他,也是真。
秦芃也说?不出对错,尤其在赵钰不是她?亲弟弟的前提下,她?更不知道对错。
两人?沉默了片刻,秦芃主动伸出手,拉住他:“阿钰,税银你得还回去。”
赵钰看着秦芃拉着他的手,垂下眼?眸,应了声:“好……”
税银是还回去了,然?而?那一路的木芙蓉却是已经装好,于是秦芃一路视线所过,都是艳丽的红色。
千里红妆,的确如此。
行了约莫半月的路程,秦芃终于到了燕都。
燕都同她?七年前来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城门缓缓打开时,秦芃看见故土的颜色一点一点印入眼?中。
她?当着姜漪时,当着董婉怡,甚至于当秦芃最开始的时候,她?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有一日回来。
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呢?大家?会欢呼吗,会欢喜吗,她?将以什么身份归来呢?
她?不知道。
可她?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大约是那时候,他的弟弟会依旧如当年一样,扑进她?的怀中,含泪叫她?一声姐姐。
那时候她?可以说?,阿钰,姐姐回来了,你过得好吗?
可如今站在城池前,她?发现自己连这点最肯定的事,都没猜测准。
她?捂住胸口,轻轻咳嗽。
她?已经病了一路,赵钰急得不行,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抬手握住秦芃的手,温和道:“芃芃,慢着些。”
如今已经到了燕都地界,赵钰不可能?当着众人?叫她?姐姐。那声芃芃出来,秦芃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而?赵钰的心也是抖的。
他想这样呼唤她?,已经想了很多年。
两人?沉默着到了秦芃住的地方,秦芃已经是力乏,她?摆了摆手,同赵钰道:“我累了。”
赵钰有些心慌,秦芃如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风寒迟迟不好,怎么看都不是要好的样子。
赵钰强笑道:“姐姐先?睡吧,太医很快就来了。”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他们轮流上来给秦芃看诊,秦芃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等看完了之?后,太医去了另一个?房间会诊。赵钰看着秦芃睡着后,去了侧殿,等着太医最后的结果。等了许久后,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他是赵钰从乡野里带来的大夫,叫张青,因医术超群,极得赵钰赏识。
张青行了个?礼,赵钰摆摆手道:“直接说?怎么回事儿吧。”
“风寒久了,邪气?入体。”张青言简意赅:“不过臣以为,风寒其次,心病为重。”
“心病?”赵钰抬头,皱起眉头:“心病不治,会怎样?”
“心病不治,久不能?医,怕是……”
剩下的话张青没有说?下去,赵钰却也明白。
他心里泛苦,秦芃虽然?答应了来北燕,可他又怎不知她?牵挂谁记挂谁?
“还有一件事……”
张青有些担忧,赵钰抬头,看见张青迟疑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怎么了?”
“公主似乎……已有身孕。”
张青打量着赵钰的神色,将这话说?出来。
赵钰面色骤变,张青当即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未婚公主怀着孩子,而?这个?公主还即将成为北燕的皇后,这样大的密辛,张青觉得,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赵钰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孩子,而?是秦芃受孕后,就再没了转生的机会。
她?的命就只?剩下这一次了,而?她?此时心中积郁,久不能?医。
赵钰不敢想深,他心里有什么惶恐着,让他端杯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情?绪,才抬起头来道:“之?前的大夫都没同我说?过这事儿。”
“公主受孕不久,脉象不显,只?是臣精于此道,方才诊出。”
听了这个?解释,赵钰点点头:“那此事不必声张。”
“臣明白。”
张青恭敬开口。赵钰挥了挥手,让张青退了下去。
而?后他又回到秦芃身边去,秦芃闭着眼?睛,似乎陷在噩梦里。
她?梦见年少时大雪,特别冷。她?和赵钰靠在床板上,用一床被子盖着他们,赵钰和她?挤在一起,两个?孩子瑟瑟发抖。赵钰抬头问她?:“姐,母妃呢?”
“她?……不知道。”
其实秦芃知道。
他们的母亲,此刻早已忘记了他们,她?去了液湖边上,等着那个?不会见面的君王。因为她?知道君王一定会在下雪的日子看液湖,所以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去苦等君王。
那个?晚上特别冷,秦芃忍不住想,如果母妃回来就好了。
她?有着从自己宫里带来的冬装,那件棉衣好看又暖和。她?只?有在想见皇帝的时候,才会在冬天拿出来。
她?特别想她?母亲回来,把棉衣拿出来,他们三个?人?盖在一起,就没那么冷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秦芃从床上跳下去,打开了窗户,就看见秦书淮站在门口。
因丧期未过,他头上绑着素白的抹额,穿着一身素衣,看上去仿佛是冰雪雕刻的少年一般。
他手里拿着白狐大氅,因寒冷染让面色带了些青色。他将白狐大氅递给她?,声音打着颤道:“你拿着。”
秦芃愣了愣,不解道:“你都冷成这样了,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秦书淮抿了抿唇,递给她?道:“我没事,你拿着。”
秦芃忍不住笑了,她?将人?往屋子里一拉,关上大门就往床上拖道:“你这大氅这么大,咱们三个?人?挤一挤,够用的。”
“谁和你挤……”
秦书淮忍不住开口,然?而?两人?交握的双手所带来的温暖,又让他不忍离开。
他半推半就被秦芃拉上床,和秦芃挤在一起。秦芃赵钰抱在怀里,和秦书淮靠着墙披着大氅挤在一起。
秦书淮僵着身子,目不斜视,秦芃奇怪看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母亲说?,男女七岁不可同席……”
“那那些同床的怎么回事?”
秦芃翻了个?白眼?,秦书淮红着脸道:“那怎么一样?他们是夫妻。”
“哦,”秦芃点点头道:“那你别担心了,以后我嫁你好了。”
说?着,她?拍了拍秦书淮的肩道:“我靠靠你行吗?”
秦书淮想说?不行,秦芃已经靠过来了。
靠在那人?肩膀上,感受着那人?带来所有的温度,然?而?秦芃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格外酸楚,只?能?是反反复复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秦书淮,秦书淮。
她?发了一夜的高烧,赵钰就坐在旁边,听她?喊了一夜。
他没说?什么,安静给秦芃用酒给她?擦着手掌、手臂散热。
听她?喊得嘶哑了,还会给她?喂点水,润润嗓子。
等秦芃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赵钰通红的眼?。
他熬了一夜,马上就要上朝,他也有些累了。
可他没表露半分,反而?在秦芃醒来的第一时间上前问她?:“好些了吗?要吃什么?”
秦芃静静看着赵钰,好半天后,终于道:“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说?着,她?苦笑起来:“我已经来北燕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正准备给秦芃喂水的赵钰顿住了动作,他慢慢抬头,看向秦芃。
“你以为,”他弯了嘴角,眼?里仿佛是要哭出来一般:“我做这么多事是为什么?”
“如果只?是要你回来,”他艰难出声:“我又对你这样好,你以为,我图什么?”
“赵芃,”他放下水杯,垂下眼?眸:“我求你一件事。”
“你可不可以,”他抬眼?看她?,声音里几乎带了哀求:“过得好一点。”
秦芃没说?话,她?抬眼?看着床顶,目光有些涣散。
“阿钰……”她?轻声叹息:“又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呢?我只?是,做不到啊。”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
秦芃声音很轻,落在赵钰心上,却如雷霆一般惊响。
赵钰抓紧了自己的衣摆,面上平静不动,秦芃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慢慢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很坏的人?。所以这辈子才要遭遇这些。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可我们总不能?在一起。你看,如今我们明明相爱,可却还是要分开。而?这一切,却是我最爱的弟弟造成的。”
赵钰听到这话,他一点点抬眼?,目光落在秦芃脸上。
“你怪我?”
“我不知道。”
秦芃有些茫然?:“我该怪你,可是我又怪不起来。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过去,我希望,”她?说?这话,又缓又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认为的事实:“我从未见过你。”
赵钰没说?话,外面传来催促他上朝的声音。
他站起身来,身子却微微打颤,可他还是挺直了脊背走出去,仿佛什么都无法打倒他。
秦芃睡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秦芃回过头去,便看见一个?宫装女子卷帘走了进来。
她?有些诧异,撑着自己起身:“白芷?”
“公主。”白芷笑了,秦芃一时有些游移不定:“你是叫我……哪个?公主?”
“您的事,”白芷抿了抿唇,似乎还是不太好接受:“陛下已经同我说?了。”
秦芃一时不知道带该如何说?下去,白芷却是笑了笑道:“我一直也……无法相信。只?是陛下反复告诉我,我也查了很多典籍,这才信这是真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真的会回来。”
白芷眼?里带了眼?泪,坐到秦芃面前,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芃,吸了吸鼻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