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威风凛凛精准押题(1 / 2)
娄江被一群二世祖挤到后?边,眼睁睁地看着?左月生?宽阔的背影雄赳赳气昂昂地消失在楼阁亭台之?间,彻底失去回天之?力……他已经能够想象阁老们的迷茫,以及阁主崩裂的从容神情。
“死胖子能应付得过来?吗?没问题吧?”陆净问。
娄江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们这一通折腾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
“当然有问题。”有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娄江一怔。
这群二世祖里竟然有正常人,而且这个正常人竟然是仇薄灯,问题是,刚刚就是这家伙带头折腾啊……
仇薄灯转回屋里,在窗边坐下,一手肘在桌面分担重量,一手忽高忽低地抛着?一枚骰子:“虽然人们都说‘上阵父子兵’,可连阁主都护不住自己的儿子,被迫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上了?战场,这问题难道还不够大么??”
“什么??”陆净大吃一惊,“不是左阁主良心发现,终于?决定重视一下他儿子了??”
骰子在半空一顿。
“陆十一,我让人给?你拿六个核桃过来?,需要吗?”仇薄灯关切地问。
“我要那东西干嘛?”陆净不明所以。
“核桃补脑。”
“……”陆净怒而拍桌,“仇薄灯!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说我蠢!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别打哑谜会死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渡和尚关好门,顺手将木栓挂上,“贫僧想,仇施主的意思是,一开始左阁主要求左施主待在无射轩寸步不出,未必是因对?他心有嫌恶……恰恰相反,左阁主应该是一片拳拳父爱,他应该是认为?仇施主、陆施主、半算子以及贫僧数位仙门贵客都在此处,又有陶容长老看护,能够保证左施主的安全。”
陆净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可这是在山海阁啊,他是少阁主,怎么?待在家里比待在外?面还危险?……等?等?。”
他猛地瞪大眼。
“该不会左胖以前?被流放来?流放去,就是因为?这个吧……操!”
“看来?还有救啊,陆十一。”仇薄灯凉飕飕地道。
“青蝠在静海出现一事蹊跷异常,贫僧斗胆猜测,或与山海阁内务有关,”不渡和尚看了?娄江一眼,把当面揭短的“内斗”换成了?比较委婉的“内务”,“左阁主初令左施主避匿不出,后?又令他赶赴山海大殿,前?后?相违,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态紧急到左阁主无法再将左施主置于?风波之?外?。一阁之?主尚且如此,此会之?凶险,不难猜测也。”
“那、那左胖子这一去,特么?还真是去战场了?!”陆净头皮一下发麻,“我还以为?他爹能给?他撑腰的!怎么?听起?来?他爹都自身难保,那他去不就危险了?吗?!他们山海阁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去把他追回来?。”
娄江转身就要走。
“娄兄,你真的毫不知?情吗?”
仇薄灯在背后?开口。
娄江一顿。
“仇长老,您什么?意思?”娄江转身,盯住仇薄灯的眼睛,神色罕见格外?的冰冷,“您是不是想说,我对?少阁主有什么?不满?”
陆净看看仇薄灯,又看看娄江。
外?边是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屋内也是惊涛骇浪峰峦迭起?。他知?道仇薄灯向来?心思玲珑敏锐至极……很多事情这家伙其实?应该都是知?道的,只因漠不关心所以不予理睬罢。可眼下这对?话,还是超出了?陆净的理解范围,一时间想当个尽职尽责的捧哏都无从下手,只能紧张地闭嘴。
“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你是左梁诗为?自己儿子准备的铠甲。”骰子在仇薄灯纤长的指间转动,红点蓝点交错变幻,“他被人挑衅了?,你要维护他的颜面,他遇到刺杀了?,你要冲上去替他挡剑。你是山海阁第一天才,却要跟随在一个废物少阁主身边,做他的马前?卒,车前?兵。”
随着?他的话,娄江脸上的肌肉轻微抽动,面颊的线条一根接一根绷紧。
仇薄灯仿佛没看见他铁青的神色。
手指一转,白石骰子被扣在手心。
“恩情这种东西能维持多久呢?”仇薄灯支着?头,语调散漫随意,“迟疑恍惚到甚至忘了?应该护送少阁主前?往山海大殿……有不少人在拉拢你吧?很难抉择,是么??”
房间里静悄悄的。
娄江双手不知?不觉攥紧了?,关节泛白。
陆净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
最后?,他退到仇薄灯身后?——主要是怕这家伙说话太尖锐,娄江最后?忍不住动手揍他。但另一方面……从娄江的反应来?看,仇大少爷似乎说对?了?。
陆净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
诚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陆净早就习惯一堆人前?拥后?簇了?,可娄江不一样。
娄江也是和他们一起?闯过生?死的人,也是朋友……尽管娄江扮演的总是“老妈子”的角色,但没有老妈子,纨绔们的日常生?活不就乱成一团了??可站在娄江的角度想想……人家是山海阁第一天才,是和他们完全不同的精英骄子,放到其他的门派去眼睛早长到额头顶上去了?,那个应玉桥不就是个鲜明例子吗?凭什么?要被一个废物呼来?喝去的啊?
可陆净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第一次知?道,朋友之?间原来?也是会有矛盾。
一边是这个朋友,一边是那个朋友,你要站到哪边去?你要拿什么?来?衡量?拿情谊的深浅,还是拿是非对?错?
“如果?做好了?选择,”仇薄灯望向窗外?,“就趁他不在走吧。”
……幸好左胖子去参加那什么?劳子阁会了?。
陆净想。
左月生?在的话,这件事很难直接挑明吧……而任由它藏在那里,任由娄江一个人徘徊犹豫,就像放任一个伤口成为?脓包一样,最后?谁都难以回头。不过也未必就是“幸好”,仇薄灯有些时候其实?心细如发。
或者说,只要他愿意,他能比谁都细心。
但胖子还是会很伤心吧?
好吧。
陆净承认,自己也会有点伤心,就一点……
出乎意料。
娄江脸色铁青许久后?,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仇长老,您心里瞧不上山海阁,是不是?”
陆净大感诧异,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突然从“小厮去留”上升到“门第偏见”上去了??
“是不是?”
娄江冷然地问。
“是。”
“为?什么??”娄江沉着?地继续问。
仇薄灯收回视线,忽然笑了?起?来?:“鱬城发生?的事,你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山海阁发生?了?这种事’这一事实?。为?什么??因为?你知?道类似的事……或者说,你清楚现在的山海阁到底是什么?样子。”
“鱬城米贵如金,饿死者甚众,真奇怪啊,你们山海阁富甲天下,明珠为?灯琅玉为?石,就算不愿不敢与空桑正面相抗,难道救济些粮食也办不到?办得到,只是你们山海阁心里鱬城早就是一座死城……何必为?了?一座死城空废粮食与物力呢?很多人巴不得鱬城赶紧死吧?它苟延残喘一天,有根刺就继续扎在他们心里一天,提醒他们当中一些人,自己收了?空桑多少好处,提醒他们当中一些人,自己当年如何无能懦弱。”
烛光照得他眉眼秾艳无双,说出的话却刻薄如刀。
“一管可窥天,一蠡可测海。”“贪婪无度,塞耳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