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六十三 章(1 / 2)
“你以为他是你绝境中的救赎,”亓官牧站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可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身陷在他的骗局之中,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摆好的一场棋局!”
安珏一愣,以为他确然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不由得沉下脸试探道:“你什么意思?”
但其实两人的思维根本就没在一个节奏上。
“你可知若是有一天你在邛菀的事情败露,自己就会立刻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亓官牧见他变了脸色,又继续道:“临安王真是深谋远虑,算得精准。”
安珏当然知道,但他问心无愧,既然决定了要留在邛菀,一个骂名而?已,他不在乎。
更何况他现在有一个正当的身份。
但亓官牧的后半句话还是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深谋远虑,算的精准?”安珏问。
“是了,你一定不知晓,”亓官牧道:“当初朕会对你起了猜忌之心,忽然派你出征,根本就是因为中了这位临安王为离间你我所设下的奸计。”
当初?当初的事情与宣璟又有何关系?
这似乎与自己方才的猜想有些不一样。
安珏的脸色实实?在在的变了变:“说清楚。”
“朕已经查清楚了,”亓官牧道:“当年在祁耀放出流言,又上本参你的,几乎都是这位临安王的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间你我,让朕从此对你失去信任,以动摇我国之根本。”
安珏浑身一震。
怎么可能,这怎么与宣璟有关!
“你有何凭证?”
安珏目光灼灼的看着?亓官牧,他完全不敢相信,此事怎么会与宣璟有关!若真是如此,那后来的一切又算什么?他真的就能算得那般准吗?不仅算得到亓官牧会对自己产生猜忌,算得到他会派自己出战,甚至还能算得到自己会去孤身闯敌营,算得到自己一定会对他动心,一步步走到今日,一环扣一环,少了哪一步都是不行的,若他真的每一步都算得到,那就太可怕了,仿佛这世间的人和事都尽在其掌握和支配中,叫人无端生出一些难以置信的恐惧来。
“我当然有,”亓官牧从怀里掏出几张供词和书信丢在桌上:“这些,全都是我在那些人的府里搜出来的,还有他们的供词,全都在这儿,每一封书信上都有临安王府的印鉴为证,我还能诬赖他不成!”
安珏拿起那些书信和供词草草扫了个大概,脸色有点发白。
书信的内容与供词上的相差无几,明明白白的写着?他们的计策。
计策的内容是,邛菀先找个借口出兵攻打祁耀,由他们想办法为其传递消息,以助其顺利拿下祁耀七城,然后再找人在祁耀散播流言,说安珏不服亓官牧借休养生息为由收回了自己手上的兵权,所以就暗中通敌卖国,故意出卖消息给邛菀,让他们夺了祁耀七城,这样亓官牧就会认为祁耀除了安珏无人能堪当大任,便能理所当然的重新被启用,重新手掌大权。
这是流言的前半部分,还有后半部分。
流言的后半部分是安珏与邛菀达成协议,到时安珏重新掌了兵权,就要一步步的逼着亓官牧给他封王,到时再学习祁耀和晋邯当年的行径,借着?自己在军中的威势在封地起兵谋反,自立为王。
为了使这些流言看起来不像是空穴来风,他们还商议好了,在安珏被派出战之后,邛菀便故意放水,将七城尽数放回,以证流言中的那句“安珏为了证明祁耀除了自己无人可用,就与邛菀达成交易,先出卖消息给他们,最后再由自己去将城池都一一收回。”
“所以当日派你出征之前,朕才说你不必再回来了,”亓官牧见他已是信了大半,又继续道:“因为不管你是否收回了城池,都不能再回祁耀去。”
他出征之前曾立下了军令状,若没能收回就得回京领罪,可收回了又是自证流言属实?。
无论结果?如何,对安珏来说都是不利的。
“你是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安珏扬了扬手里的书信,忽然低低的笑起来:“就因为这个,所以我的两条生路都被宣璟给堵死了?”
亓官牧愣了一瞬,立刻又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色一变。
“但我真的就只有这两条生路吗?”安珏知道他也一定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将那沓信纸和供词重重的丢在桌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那时,明明还有第三条的,不是吗?”
如果?当初亓官牧没有信那些流言,没有听信那些奸臣的挑拨离间,如果?他对自己能稍微多一点点的信任,肯多护着自己几分,那些流言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出离间计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够信任自己罢了。
“可我还是给了你另一条。”亓官牧的眸色沉得像是一滩浓墨。
“是啊,你又重新给了我一条。所以您是觉得我还应该为您的这份仁慈感恩戴德吗?就因为你给了我一个苟活于世的机会?”安珏无不讽刺的笑了笑,又瞬间笑意尽敛,话锋凌厉而?冷冽:“我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为什么非得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和世人强加给我的骂名去苟且偷生!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多年来积郁在心里的那些难平的意气和不甘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安珏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就因为你为君我为臣,就因为我出身低微,就因为我全心全意卑躬屈膝的在你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吗?就因为这些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