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回叫万岁爷知道,他们都(1 / 2)
冬日里, 外头寒风呼啸的,永寿宫内暖阁里点着大熏笼,倒是暖和。
炕桌上一只瓷瓶中供着一枝早梅,花朵尚未绽放, 嫩生生的骨朵立在枝头, 清幽的香气还很淡, 不凑仔细嗅闻是闻不到的。
端嫔被娜仁强拉着来, 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娜仁,面『色』苍神情惶惶不安, 紧紧抓着娜仁的袖子, 仿佛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看着这个样子, 娜仁叹气, 安抚般地拍怕端嫔, 按着在炕上坐下,紧挨着那一瓶梅花, 却也没指望那淡淡的香气能够安抚住, 又招手叫竹笑来, 道:“把我架子上那个乌木香匣子取来, 里头那个瓷水波纹的小钵里的香料取来焚上,只用两三粒香珠即刻。”
那香闻着味道不算浓郁, 却是打的『药』香, 不很巧妙地用香料与花果香压住『药』气罢, 宁神的效果最好。
端嫔此时这样子, 什么话都是不的,还是先叫稳住情绪再说。
端嫔顾不得这些,连声道:“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万岁爷那样大的火气, 怎么就废子呢?那孩子对万岁爷素来最是敬仰尊敬,怎么可能窥探帝踪、对皇父不恭……”
“好,这些话,你在这里说是没用的。”娜仁道:“你乾清宫?”
端嫔点点头,面上没有半分血『色』,浑身冰冰凉的,瞧着吓人得很。垂着头,神情落寞,“打万岁爷回宫第一日,信我便乾清宫求见,万岁爷却不愿见我,连我想见子一面,也被驳。”
“……你想见见子吗?”娜仁想想,忽问。
端嫔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娜仁,“自!”
娜仁招手唤来豆蔻,命,“你告诉皇上,稍后二阿哥回咸安宫,我想叫端嫔与他见一面。”又顿顿,道:“再知会恒儿一声。”
端嫔,目光微动,先是狂喜,后又有些暗恨自己没能耐。
苦苦哀求却不得法的事情,在旁人手里也不是两句话的事。
“放,见一面罢,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要提醒你,二阿哥有些事情确做得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踩在皇上的底线上,”
娜仁言至此处,见端嫔眸光微动似要反驳,便先按住,语速极快地接着道:“为子,二阿哥这几犯许多错,皇上不可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甚至——你替我告诉二阿哥,就说是我的原话,他额娘当托我保他,若是他信我,便好好想想,做子的这些,他做的事情,多少对百姓有益,又有多少伤害百姓的利益。他的肩上,可扛得起这江山、这万民。
我不是在训斥他什么,只是希望他好好想想。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再选择今后的路。若仍想要在这权欲望堆里打滚,那我是帮不上他什么;可若他选择安安稳稳地一生,那我还能替他想想法子。”
这话,端嫔又惊又怔,里发慌,又忽有点底,对着娜仁温柔却不容反驳的神情,抿抿唇,狠狠点点头。
还守在慈宁宫的康熙在暖阁里坐着,寝间里的动静隐隐约约传入他的耳中。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倚着引枕,眉微微蹙着,又仿佛在出神。
人说豆蔻来有话要回的时候,康熙睁开眼睛,一扬眉,问道:“你家主子有事?”
豆蔻低着头,将娜仁所言说与康熙。康熙,果没有立即反驳,只静默着沉『吟』半刻,便道:“也罢,便如阿姐的意吧。”
豆蔻应声,又稳稳行一礼,轻声道:“奴才告退。”
“吧。”康熙微微一顿,沉『吟』半晌,道:“告诉阿姐,有些事情……罢。”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叫娜仁不要管这些事情。
也只有“罢”二字而已。
对二阿哥,他真疼爱,甚至直到如今,对这个儿子,虽失望,却不希望他被打击得从此一蹶不振。
或许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希望二阿哥怎样。
但他知道,如果二阿哥从此一蹶不振,或者此刻有人落井下石,前者他会很失望,后者……是他所不容许的。
皎皎回来得匆忙,并没有打宫中究竟发生什么事,也是亲眼见到二阿哥这颓废落魄的样子,才觉不对。
但慈宁宫俨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哄得皇后睡下,深深看二阿哥一眼,打量四周后,低低地问:“能来见我吗?”
二阿哥为皇后掖掖锦被,正望着那暗绣卍字不到头的灰鼠帐子发呆,问皎皎所言,扯起一侧的唇角笑笑,故洒脱不在意地道:“怕是要叫姐姐失望。”
皎皎眉微蹙,迅速拿定主意,“那你就等着我见你。”拍拍二阿哥的背,低低道:“不想笑就不要笑。”
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到这句话后微僵,良久,二阿哥微微低头,眸光晦暗不明地,应声,“知道。”
“那我先。”皎皎缓缓起身,一路快马京奔忙,即便体魄强健,这会也微有些支撑不住,便放缓脚步,向康熙告退。
康熙见面『色』不好的样子,身畔又无人搀扶,拧拧眉,问:“你身边的人呢?”
皎皎轻笑笑,道:“自广州归来,快马入京,他们跟不上我的速度,与隽云带着柔维随后走水路上京。”
“梁九功,你送公主回永寿宫。”对着女儿,康熙神情柔和些许,道:“既安隽云没回来,你便先在宫里住着。你额娘近来身子也不好,你好生歇歇,后陪陪。”
皎皎早注意到娜仁不大正常的面『色』,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老『操』还是真病,里正没底呢,这会康熙一开,便没有拒绝,迅速答应。
康熙一语落下,中隐隐知道,以皎皎对二阿哥的疼爱,如果留在宫中,便不会什么也不做——即便不会为复立子奔波,也绝不会容许有人算计、欺辱废子一脉。
又或者,会做些什么,为二阿哥谋划未来的平安。
但……康熙并不打算阻拦。随吧,看看他这个女儿,究竟能想到哪里、又能够做到哪一步。
他叫留恒负责看守废子,也是因为留恒与众皇子关系亲近,但并没有为哪一个做事的倾向。即便与关系最亲密、从小便形影不离的四阿哥,他们在一起也只谈生活,鉴赏书画古董,不谈政事。
他又与废子关系也不错,若说满朝臣子与众皇子、宗亲中,哪一个看守咸安宫最叫康熙放,也只有留恒。
留恒与废子无冤无仇,不会使什么手段折辱废子,甚至会替他挡部分明枪暗箭、加以照拂。
这就够。
即便此时父子离,康熙也不希望,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废子伸手。
康熙垂眸,眸光微微冷凝,对梁九功道:“告诉你慧娘娘,端嫔若再求,叫烦,便不见也罢。不……”
康熙用一声叹息带后续的话语,他如今,也拿不准娜仁的意思。
若以从前娜仁的『性』子来推算,是绝不会管这些事情的,若不是皇后这个情况绊着,恐怕会直接到南苑躲清静。但如今,就说不定。
娜仁出面请他容许端嫔见二阿哥一面,究竟只是看在多的情分上帮个小忙,还是昭示着,这一次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康熙一时想不明,他也不知娜仁怎样算合他的,但无论怎么,他都不会阻拦就是。
左右如今他自己做不出抉择,就让阿姐替他走上两步路又何妨呢?
康熙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线竟微有些放松的迹象,他轻哼一声,嗅着殿内清新的香气,连续近一个多月的奔波带来的疲惫与压抑着的情绪此时隐隐有要倾泻而出的迹象,但他并未打算压制,而是缓缓起身,对皎皎道:“走,咱们同走一段路,和汗阿玛说说话。”
皎皎应是,康熙又瞥眼暖阁,目光淡淡地没出声,但梁九功已明他的意思,出门之后便命两个侍卫稍后送废子回咸安宫。
皎皎耳不差,即便与康熙已经走出一段路程,梁九功的声音也放得很轻,还是到。
废子。
皎皎沉下来保持冷静,控制自己不多想。这会想多少都是没用的,豆蔻姑姑消息灵通,额娘定知道事情的来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