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血族晚宴 20(2 / 2)
庄霁没有再去在意宿琅白的那些举动,因为宿琅白的生命体征随时都可能消失……就算现在他的体内还有血族的毒液,那也没办法延长太久。“呜……”极轻的啜泣声从一旁传来,宿琅白空洞无神的左眼边,落下一点无色的泪滴。
浅色瞳如宝石,彷若人造工艺品一般美。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要浪费宝贵的水分,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值得寻找的人?
庄霁觉得自己如果能理解生死之别、如果是个能通晓人类情感的“人”,那一定会为此心痛,感到不忍。
这实在是太古怪。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一道血痕凭空划过,从伤口处,滴落的血珠落入天平的一端,而后分离为一半的灰烬与另一半相同体积的血滴。
随后,宿琅白伤口处滴落的血痕,也被收集起来,落入了天平的另一端——两端一样的体积,但不同的重量。
血族公爵的那一侧,除去血滴的重量之外,还加上了原始的灰烬质量;而宿琅白的那一侧,则是纯净的血液。
剔透的水晶葫芦之内,只晃荡着几滴血液。
——其实,压根不用灌满整个葫芦的。只不过,它存在的本来意义,就是警告心存侥幸之人,不要轻易踏入死亡的禁地。
完成了仪式的天平开始缓缓倾斜,在无人观赏的舞台中央,指向了某一侧。
六名玩家,全都像歌剧中静止不动的背景人物一般,保持着他们上一刻的神情,或震惊、或鄙夷、或困惑、或茫然。
而长桌之上,濒死的人偶还未恢复清醒。
浑浊的钟声响起,震颤着桌上的银制餐具,这一声响预示着副本的结束,通关者已经无需再紧绷着神经了,而已死之人也可以安葬。
时间依旧是凝固的,庄霁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和那六人解释太多东西。那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刑架上的npc开始崩坏,最初是双脚,而后是身体、双手、头颅。支离破碎,不成正形。
晚宴厅中的侍者静悄悄地凭空消失了,只落下一地的服饰和假发——他们不是属于这个副本之人,只不过是被硬拽来的“普通侍者”。
庄霁能感受到血脉对自己的影响力正迅速减弱,他的尖牙消失了,而那位“傀儡”的血对他也再没有那样的吸引力。
他走近宿琅白,轻触伤口,治好了所有的外伤。
捕捉到一点阴影的宿琅白瞳孔放大,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眯起双眼试图看清人影。
不过视觉早就损坏了,什么也看不到。
庄霁取出一瓶灰色的苏生药水,那是当初,他用王的一条手臂炼制而成的。
这本该是副本的过关奖励,但现在,他将奖励改为了王的尸骨——所以药水就成了附加品。
恐怕,宿琅白在一开始看见规则中的“血族”二字时,就猜到了过关奖励的大致范围。
血族与永生,死与生本就密不可分。
庄霁不知道,宿琅白究竟算到了哪一步、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才算罢休。
下一个副本、再下一个副本,如果宿琅白准备一直跟上来……庄霁觉得有些无法想象。
不过首先,他要给予优胜者应有的奖励。
庄霁轻触宿琅白的耳边,将他的上半身抬起一部分,缓缓灌入了灰色的药水。
他是不会用嘴喂的。这不属于现在的他,如果要划分一下性质,那就好比越过了暧昧的那条线,直接走上了本垒。
不合乎规则,不符合礼仪。
苏生药水以一种异常迅速的方式,产生了效果。
宿琅白带着那一侧的泪痕,茫然地发现自己正在黑色瞳孔的庄霁怀中。方才幻梦之中,无数次失去恋人的痛苦一瞬间被冲散,仿佛从一个梦境跌入了另一个梦境,失而复得——就算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重逢,也令人欣喜万分。
他望了一眼空了的玻璃瓶,里面只余下了一些残留的灰色液滴,想必这就是副本道具。
宿琅白的双眼慢慢对上了焦距,温热的血流遍布四肢,身下,不再是冷冰冰而坚硬的桌面,而是熟悉的体温。
他扯下庄霁的领口,飞快地在其唇角吻了一下,低声笑道:“只是灌入口中,这可不算是奖励。
我也是被逼无奈,被人啃成了这样,勉强扳回一城。你不会不允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