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团聚6（1 / 2）

——1945年冬

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之后,西安变冷了。东北的战局也发生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苏联红军以摧古拉朽之势消灭了近十万的日本关东军之后，剩下的那几十万关东军将士，那个令蒋公和少帅闻风丧胆、束手无策的关东军,几十万人都做了苏联红军的俘虏,被带到西伯利亚做苦工去了。

令人吃惊的还是第二个消息,在苏联红军的默许下,共产dang派了十万的军队去了东北。锦州大战，□□的军队损兵折将，国军在著名的黄埔军校骨干将领杜聿明的率领下大获全胜。

得知消息的罗介亭恍然大悟，怪不得管理人员调动了那么多，怪不得自己申请离开会那么顺利地被批准，原来共产dang的重心放去整个东北上了。

也对。

随着工业的发展,既往的逐鹿中原早已成为过去。如果□□真能得了东北，就再不是在陕西偏安一隅的景象。那才是进可攻——有重工业基地为依靠；退可守——东北肥沃的黑土地能种出足够的粮食。

重现从北向南得天下的历史也不是不可能。

“共军现在就像蛰伏的大鹏，要展翅高飞，一翅遮蔽天下了。”罗介亭这么给白丽梅解释共产dang图谋东北的战略眼光。

“可是，现在是国军胜了,国军得了锦州啊。”白丽梅不觉得杜聿明会守不住东北。“你才说了他的生平，黄埔第一期的学员,著名的抗日将领,是真刀实枪打出来的将军。”

罗介亭犹豫了一下说：“杜聿明将军是很厉害，但共产dang那里也有很厉害的将军。那重庆谈判能进展到什么程度，国公两党能不能继续合作，很大程度上要看东北的归属。这么说吧,如果共党那边得了东北，就有和蒋公分庭抗礼的根据地。那远远不是共党起家的江西可比拟的。换句话说，那将决定中国这天下共党有没有说话的资格,说了有没有份量。”

白丽梅不怎么理解。

罗介亭就推心置腹地把东北的重要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看，若是没有苏联红军介入，日本占据了东北，蒋公和毛公能拿满洲国奈何？那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自立的地方啊。”

思及关东军的赫赫威名，白丽梅疑惑：“怎么关东军那么能耐，却几十万人都被俘虏了？照这么说中国军队不是差苏联军队太远了？要是苏联把东北占了呢？”

罗介亭皱眉道：“苏联要是强占了东北，除非美国直接干预了。那日俄战争所去未远，中国军队远远不是苏联军队的对手。不过想想远东铁路的事儿，苏联人肯定不会是白过来帮中国打日本鬼子的。只是我们小老百姓，只能从这《西京日报》上得到消息，具体政府要付出什么代价，除非是‘二十一条’那样卖国的大事儿，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白丽梅沉默。没了孙太太，自己就是耳目闭塞的芸芸大众之一员。

过了一会儿，白丽梅问道：“介亭，我觉得现在国军有杜聿明将军在东北，你说共党的军队能抢过他吗？不对，介亭，你让我父亲也把家里的田亩都卖掉，你这是看好共党的军队，看好他们能得了东北啊！”

罗介亭点头同意妻子的判断。他给白丽梅解释道：“你没跟那些共产dang的人深入接触过。嗯，你在北平接触的都是他们的外围人员。那句话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跟你说过的。共党在十几、二十年前就提出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那是最能拉拢到众多百姓支持的策略。你别不信，你这么想，假如你是个佃户，现在有人告诉你——跟我干，把地主、土豪都推翻了，他们的土地就无偿分给你，你跟不跟？”

白丽梅犹豫了一下说：“要是没有成儿，我可能会跟着。”

“错。就是因为有了成儿，我才会跟着。我不能让我儿子再受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剥削。”罗介亭提出相反的意见，很坚决地说：“若我是个没田没地的穷汉，除了租赁土地为生，再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我为了子子孙孙活得好，才要跟着他们打仗呢。”

白丽梅想了想，为了儿子，自己或许也会吧。但她跟着问道：“何为剥削？”

“佃农秋天要交地租啊。地主不劳而获就是剥削。”罗介亭理所应当地回答。

“啊？”白丽梅震惊的合不拢嘴。“这是什么道理？地主的田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那也是人家祖祖辈辈积攒，或者是祖辈有能力为儿孙传下来的啊。”

罗介亭点着白丽梅的鼻子，装腔作势地摆出教训的口吻，说：“小同志，你这样就是阶级立场站错了啊。你是站在地主阶级的立场说话。你要明白广大劳苦人民大众，世世代代受着地主的剥削，受着地主的压迫。那些地主巧取豪夺农民的劳动果实。遇到荒年的时候，地主更是囤积居奇，不管光大劳苦人民的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贫苦人家常常要卖儿鬻女，哪怕是平年，辛辛苦苦的一年到头，也换不来几餐温饱。”

白丽梅被丈夫洋洋洒洒、滔滔不绝的“斥责”说辞弄懵了。

好半天以后，她才厘清一点儿思路，打断罗介亭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佃农不该给地主交租金？那岂不是我租赁房子住，也不该给屋主租金？否则就是屋主剥削我了？是该被打倒的了？”罗介亭摸摸鼻子道：“没说不该交，而是要减少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