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穿过茂密的竹林,不远处果然有袅袅炊烟升起,大片妍丽的杏花之中点缀着灵星几点茅草屋,走得近了,闻得鸡叫狗吠,有几个孩童跪趴在草地上正在玩猜百草的游戏。
村里人极少,沈淮听声辩音试探着敲了敲一家农户的门,残破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一头发花白的老妪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找谁?”
他谦卑有礼道:“我与舍弟途径于此,路遇劫匪死里逃生,舍弟伤重,在下想寻个落脚的地方为他诊治一二,不知大娘可能行个方便?”
老妪赶忙把二人往里面迎,对着石阶上择菜的粉衣少女道:“洛霞,你快去村口把孟老先生请过来。”
她应了一声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脸颊微微红了,扭头便出了门,老妪入内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凌乱的床铺,说是床,不过是用两块木板搭起来的,其上单薄的被褥补着颜色不一的补丁。
他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还未起身便被昏睡中的慕玖死死攥住了衣袖,沈淮一怔顺势坐在了旁侧低声对老妪道:“叨扰了。”
老妪叹了一口气道:“这兵荒马乱的处处都不太平,公子若不嫌弃,便与夫人在此住上几日。”
“大娘,他是……”沈淮好笑的正欲辩解慕玖抱着他的胳膊遁着温暖直往他怀里钻,他大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鬓角的发唇角上扬。
“瞧你心疼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是你夫人。”
瞧得出他心疼难道就看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沈淮没有再做解释,轻轻抽回被她抱着的手臂,她无助的在空中胡乱的抓了抓,够到他温热的手掌方舒展了眉头。
藏青门帘晃动,洛霞引着一个老先生走了进来,他放下医药箱俯身看着慕玖鲜血淋漓的腰腹处道:“老朽先为这位公子清理一下伤口。”
沈淮应了一声,伸出空着的左手便去解她的衣带,慕玖晕晕乎乎无力的攥住了他的手腕,睁开眼睛皱眉打量着四周,赶忙松开了他的手,不着痕迹的往后避了避瞅到洛霞眉开眼笑道:“这一睁开眼我还以为看到杏花仙子了。”
沈淮理了理被她攥的皱皱巴巴的衣袖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余光瞥了旁侧的洛霞一眼,她穿着褪成藕荷色的粗布麻裙,用荆钗挽了一个单髻,旁侧的长发结成一根麻花辫垂在身前,眉目端正,闻听慕玖一言,脸颊红的宛若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慕玖以手撑着床榻对着孟老虚弱道:“有劳老先生了。”
“医者仁心。”
她面色微动,笑容僵在嘴角,薄唇紧抿轻微的颤抖:“医者仁心,老先生说得很是。”
沈淮担忧问道:“伤口又疼了?”
慕玖作势疼得龇牙咧嘴吸了一口气偏头对他道:“你先出去,我说过我的身体只有我媳妇能看。”
他豁然起身沉声道:“随你。”
沈淮刚刚出门,老妪与洛霞一前一后也出来了,洛霞快步走到井边打水,夕阳西下,映照着不大的小院,矮矮的草泥墙头剥落生了一层青苔,合抱粗的杏树蒸霞灿锦,几畦不知名的蔬菜旁放着几把农具,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极为陌生。
洛霞用木盆端着兑好的温水正要入内,他眸光一敛上前一步温和有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我来吧。”
她抬眸看着他怔愣着点了点头,不觉松开了握着木盆的手,她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那样的气度风华把所有人都比成了泥土,这大概就是先生所说得云泥之别吧。
沈淮入内之时慕玖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穿着一件松松的白色棉布长衫曲着腿斜斜倚靠在身后的棉被上,破旧的木板床旁有两盆血水并一些被鲜血染红的棉布条。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顺口道:“姑娘就是比较细心,出门前还备好了清水。”
他端着木盆左右看了看总无可放之处便放到地上绞了一个热帕子递给她淡淡道:“包袱里不是还有衣服吗?”
慕玖接过帕子懒得展开,随便在脸上脖颈间抹了抹:“你的衣服太金贵了,我穿着又大,不舍得给你糟蹋了。”
他从她手上抽回帕子丢回木盆中,她僵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这些世家公子都有让人搞不明白的怪脾气,这是生气了吗?
她自认为已经尽量不麻烦他了,于是试探道:“你生气了?我知道我不该让你背我,不该让你伺候我,可……”
可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啊!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好不好?她没有那么硬气敢把真心话说出来,于是用对付姑娘的办法顺毛哄道:“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伺候你好不好?”
她被救命恩人的名分冲昏了头脑一时竟忘了她本来就信誓旦旦的对沈淮保证要一路为仆为婢伺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