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29(2 / 2)
电梯‘叮’到达,哗啦啦开栅门。“我也?是听说的,陈生老爸是姓叶,当?年和周老做兄弟的,莫名其妙被人寻仇,冚家三口死得好惨,陈生在英国读书逃过一劫。”
一边说着,他们已经停在一间屋门前,阿豪按住门上猫眼,砰砰砸门,继续道,“以前有位叔公饮醉,讲是周老……”
没说完,门先开。
那天晚上?的神经护士,见到是他们,瞬间露出恐慌万状的脸就要关起门,阿豪速度更快地冲进,捂住她尖叫的嘴巴。
钱丞冷静进屋,完成她关门的意愿,随即上前帮阿豪钳制住她,简简单单。
阿豪掰着她一只胳膊,手里拿着细细一管针,对她无谓挣扎表示不满,“让你尝尝神仙散,大呼小叫,几少人想食都食不到……”
一管‘神仙散’推入她的静脉,针头拔出带着血,不需要钱丞控制,她就像个塑料假模特‘咚’倒地,头抵在洒了汤水的地砖上?,先是抓挠脖子?,抽搐到黑眼珠不见,再?是傻笑不止。
阿豪递他一颗烟,自己也?低头对上火机,说着抽完这颗就可以走了,今天赌几马的时候,正在发疯的女人,踩上窗户飞下去了。
才真是登仙。
钱丞反应最快扑上?去,没能抓住她,眼睁睁望着人坠落,好像听见呼呼风声。
阿豪都来不及走上窗前,指间夹着烟,在原地愣道,“个扑街……”
有东西‘嗙’地摔落,惊到楼底下的老头老太,纷纷好奇地回头、回?身探查,女人姿势扭曲仿佛练瑜伽,红色血犹如从地下冒出来。
顿时,一片大喊大叫——死人啦!死人啦!
阿豪见状,当?机立断推了下钱丞,够义气的说着,“你行先!”
整个北岸都收到风声,湾仔豪在警署喝一天茶,被替陈先生办事的大律师带走,连夜提包出港,人间消失。
黄鹦抱着膝盖,脑袋贴着床沿,有些出神,下午热辣的阳光,如此宁静的从她发顶跃过。
楼下有车按喇叭。
黄鹦拎起皮箱下楼,箱子交给司机,钱丞靠在窗户旁,瞧着她上车,车再驶离,引擎声滚在弄堂里。
天钥桥路的路牌悠长地掠过车窗,她留意着灯牌灰旧的玫瑰歌舞厅,晚上?它又年轻美丽,而车就在对面的保龄球馆前停下。
不用进正门,乘旁边电梯到达地下,这里竟然是个射击靶场。
灯光冷白与墙漆深灰,泾渭分明,靶心离得比她想象中要远一点,偌大场地,长长射击台前只有一个男人,黄鹦径自走向他。
陈宗月察觉到有人靠近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自然圈入怀中,把枪放进她手里。
一天没有得到这个怀抱,充满安全感又藏着侵略性,黄鹦心头跳,大过于第一次摸到枪。
“握好……”陈宗月性/感?声音落下,抬高两人手臂,对准前方,扣扳机的权力由她。
开火的刹那间,反冲力推了黄鹦一把,如果不是有他牢牢握住手,子?弹可能直接飞到天花板上。
连续开了几枪,枪声响彻耳畔,掺杂着钱丞所言。
“李佳莞的父亲叫李月,十年前有几个打手翻进屋把他砍成植物人,社团都怀疑是陈生叫人做的,差佬也?查他,但是没有证据。”
“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被叫去偷偷给李月打慢性毒,而且李月死的前一天,只有陈生见过他……”
靶纸滑到眼前,五发中一枪,还不在环内,打击自信了。
陈宗月微笑问她,“还玩吗?”
黄鹦揉着被震到的耳朵摇了头。
陈宗月也?捏了捏她耳朵,“到楼上?等我,我很快就上?去。”
黄鹦从楼梯走上楼,想不出钱丞什么意思,是不是陈宗月谋害了李佳莞父亲,与她何?干?
通往靶场的楼道口有两尊‘门神’,应该是陈宗月的‘保镖’,黄鹦拍了拍他们的肩,以示慰问。
地下冷冷清清,保龄球馆就够热闹,花里胡哨的计分屏闪动,在流行歌曲之中,听见熟悉的人声高喊——
“嗨,黄鹦!”
黄鹦茫然地顺声张望,宾士域回?球器后面,沙发座里,高子?谦穿着黄白相间的衬衫,朝她挥着胳膊。
高子?谦见她走来,便撑着沙发背跳出来,动作帅气又青春。
沙发里还坐着两个女生,一个高高扎马尾,涂着亮蓝眼影,关心球道,拍掌欢。另一个运动短发,睫毛膏也没刷的眼睛水汪汪,嘴唇圆圆厚厚,紧张在意他们,心事一眼就明了。
黄鹦环起双臂,上?上?下下瞟着他,“之前还整天小楼姐呢,这才多久就换人了?”
“哪跟哪儿……”高子?谦往前侧半步,挡住身后视线,小声说,“朋友的妹妹。”说完,冲她使了个眼色。
黄鹦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楼道,两尊‘门神’也?在密切关注她的动向,她思考一秒,还了高子?谦一个眼神。
三个打球的男生也?回?来,黄鹦挤进沙发座里,对短发女生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名正言顺’坐高子?谦身旁。
才刚坐下,就有人叫出她的名字,“黄鹦?”
黄鹦惊奇地瞧着这个身材胖实的男生,“你认识我?”
“经常看见你跟子?谦……”说到一半,胖男估计是意识到什么,呃呃又啊啊地卡壳,最后破罐破摔,憨憨笑道,“我就想了,他怎么没把你带出来。”
黄鹦戏份饱满的托腮,凝视着他说,“他才没叫上我呢,要不是凑巧,我哪知道他在这呀。”
高子?谦也是一把老戏骨,拧开自己的矿泉水瓶盖,递给她,“因为都是我班里的同学,怕你不熟也?不自在。”
‘观众’算是看得入戏,“这有啥,聊聊不就熟了!”
付诸实践,聊得火热,却突然间接二连三的噤声。
黄鹦嗅出这样的气氛,也?随着他们回头。有一窝小青年对比,站在沙发座后面的男人,显得成熟挺拔,压人一头。
陈宗月问着她,“你的同学?”
黄鹦眼睫敛下,悄悄一咬唇,指着他向在座的人,简短且清晰地介绍,“我叔叔。”
陈宗月仅仅微怔,片刻不足,那双完全不显年纪,线条干净清朗的眼睛多好看,偏偏不肯为她下凡尘。
他面容无异,家长口吻,“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今日保龄球馆磁场微妙,身临其中,个个都把自己当?电影演员了。
不曾想,他居然对高子?谦说道,“你有时间就送送她,晚上?她一个人走,我不太放心。”
这么说着,陈宗月点了点她的头,掌心都没落下,对方按照她给的剧本走,使她这一刻极度空虚,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望住他离开的身影,黄鹦急急问着旁边男生,“你认识他?”
高子?谦还想问呢,先解释道,“他和我爸认识,我爸请过他来家里做客,什么时候变成你叔叔了?”
黄鹦慢慢缩回?沙发里,轻轻的说,“他不是我叔叔……”
是爱人。
也?许,她的爱人不这么认为。
无人理会她说,注意力全被球馆服务生推来的鸡尾酒和果盘吸引。大家皆迷茫,“谁点的?”、“我们没点这些……”
服务生不慌不忙说明,“这些是刚才那位先生请你们的,还有优惠券……”
优惠券有砖头厚,全是几十元抵用现金,以后来了不用花钱。众人兴奋的你一张我一张瓜分,举起鸡尾酒干杯,感?谢的对象心神飘忽。
扎马尾的少女热络地问着,“黄鹦你叔叔做什么的,是你的亲叔吗?叫什么名字呀?”
旁边男生笑?道,“你调查这么清楚,是不是想做姨太太啊?”
黄鹦盯着光滑发亮的木板球道发呆,只回答了前半部分,“卖茶叶的。”
马上,她就轻声对高子?谦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挤出沙发座,黄鹦又站住,帮人帮到底,转身对他俏皮的说,“你到家要给我电话哦!”
果然,一帮男生捏着嗓子?起哄,“要记得给人家打电话哦!”
追出保龄球馆,烧焦的夕阳晃着眼睛,还是望见了那辆黑色轿车,可它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黄鹦放弃地慢下脚步,天还没黑,晚风渐起,说不出是哪里难受,就想蹲下哭一哭,球馆里传出的歌不合情景,整部戏剧,只有她格外寥落。
这时,驶出不远的车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