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春闱(1 / 2)
春闱,大梁朝千千万万人魂牵梦绕的日子。
无数寒门士子对未来的无尽期望都在那短短几天的拼搏和努力中,当然,那些家中有父兄在朝为官或者银钱充足的人,不在此例。
这日,陆秉泽穿了一件宝蓝色绸衫,身后书童挎着考篮,潇潇洒洒往考场而来。
和陆秉泽一起中举的,还有九门提督的弟弟和华阳伯的长子,平日都是与陆府走动惯了的,此刻见他来了,忙上前招呼:陆世兄,准备得如何了?
陆秉泽眉毛一扬:准备?准备什么?我昨晚还在松鹤楼喝酒喝到凌晨呢!
见这二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表情,陆秉泽又哈哈一笑:两位仁兄,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小弟有一句良言相送。
陆兄请说,小弟洗耳恭听!华阳伯的长子将双手一拱,毕恭毕敬地说。
陆秉泽取出折扇,煞有介事地摇了几摇,正色道:俗话说得好,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这才是至理名言。
华阳伯的长子一怔,脸上登时显出尴尬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才好。
陆秉泽见他们用一种瞧怪物那般的眼神审视着自己,便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去了。
考完之后,回到府中,陆秉泽尚未坐稳,就有小厮来报:大爷,侯爷和夫人要您过去叙话。
陆秉泽来到父母房子,尚未进门,就闻见一阵烤乳猪的香味,他笑了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进得房来,只见父母守在那张紫檀木包金绘着如意云纹的餐桌上,显然是等待多时了。
陆秉泽走近母亲身畔,娘,儿子回来了。
陆夫人一把攥儿子,用手细细地抚摸他的脸,一边啧啧有声:考场里的饭菜油水不足吗?怎么你都瘦了一圈。
好了!参加春闱的公子哥儿又不是你儿子一个,别人能吃得苦,泽儿一样能吃,男子汉大丈夫,只几顿清淡饭菜你都要婆婆妈妈地嘀咕半天,幸亏他走得是读书这条路,要是习了武,上了战场,连米汤说不定都没得喝,那还不把你心疼死啊!
陆大人与妻子是打小就熟悉的原配夫妻,说话向来随意,陆夫人却也毫不介意。
见丈夫这样数落自己,她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家向来粗心,要都指望你来照顾儿子,他早瘦得一阵风过来就刮倒了,哪里还有这般结实,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爱子匀称健壮的体格,想起起儿子不日就要大婚,心里便如抹了蜜般,甜透了。
陆秉泽扫了一眼餐桌,只见正中一个大银盆,里面盛着一只烤得又黄又焦的乳猪,其余菜色也都是自己平日爱吃的,登时食欲大起。
陆夫人笑道,光顾着说话,忘了你还未吃饭呢!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烤乳猪,陆夫人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用一把镶银的小刀割了一大块乳猪肉放进陆秉泽面前的细瓷盘里。
陆大人等儿子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今年题目难不难?卷子答得如何?
爹爹放心,儿子这一次,是必中的,陆秉泽见父亲发问,忙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
陆大人哼了一声,脸色不悦:去年秋闱之际,你出得考场,也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对我说,爹爹放心,儿子是必中的!
爹!儿子没有说错啊!儿子后来不是中了第五名举人吗!
那是你小子走运!陆大人提高了声音:万一要是中不了,你那说出去的话,可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只会徒留一个话柄在人手里!
陆秉泽低下头,小声嘀咕:那今天房中,也没有外人嘛!
你说什么?陆大人耳朵有点背,没听清楚儿子的话。
陆夫人忙打圆场:泽儿是说,他记住了,以后说话不会再这般自满了。
恩!陆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三日之后,春闱放榜,七日之后,便是你大婚之日,古语有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愿你能为我陆家列祖列宗脸上争这一回光,爹爹这一生,都不枉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日清晨,陆大人夫妇在房中连早饭也吃不下,只是坐立不安地等着去礼部看黄榜的家人回来复命。
左等右等,只是没有音讯,陆夫人急得把手头的念珠数了一遍又一遍,忐忑不安地问夫君:这么久没有消息,难道泽儿落榜了,家人生怕咱们拿他责打出气,所以故意拖延着不回府?
陆大人摇了摇头:泽儿那孩子,外面看似轻狂,骨子里却是稳重,没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那般轻巧地说了出来,他去年中举之事,不就说明一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