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完美逃亡(七)(1 / 2)
今夜,女王在皇宫设宴款待宾客,这场喂食人鱼的戏码,是奥拉为晚宴设计的饭后甜点,不曾想竟发生意外事故。
好戏中断,无热闹可看,女王的客人们也陆续散去。
宫殿的满地狼藉收拾妥当,后续事件转移到了一间单独的囚室。
那条凶猛的野生人鱼被枷锁束缚在一方浅池内,头部被迫戴上防止它袭击人类的铁质头盔。
它浓密厚实的长发扑散一池,尾鳍沉在水底虚弱地抽搐着,浅绿鱼尾镀着一层辉丽的银,鳞片如薄切水晶,闪着细碎亮光;绷紧的手肘、后背都生着锋利纤薄的鱼鳍,挣扎时十指骨刺在水池边缘的青砖留下划痕。
一道细细的血流蜿蜒过它白皙的腰腹,流进水里,丝丝缕缕浮于水面上。
人鱼的胸膛剧烈起伏,肋骨下方的鳃随呼吸开合。它滑腻细嫩的颈部被利器割开10厘米长,皮开肉绽,虽然血暂时止住,它却不愿让医生手里的持针钳缝合它的伤口。
但凡有东西靠拢,它便奋起抗争和防卫;那条华美的鱼尾不止是装饰物,倒在一旁鼻青脸肿的护卫便是它杀伤力的证明。
奥拉怒不可遏,厉声质问亲卫队军官:“你究竟有没有给他们搜身!?”
“当然,将军。”军官一丝不苟道,“我确信他们下水之前,身上绝无武器。”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奥拉指着池子里的人鱼,声色俱厉道,“你知不知道它的价值?这是一百年来的唯一一条纯血人鱼!它要是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军官低头道:“这是意外,将军。”
奥拉两条细眉拧紧,娇俏的脸蛋蒙上肃杀之气,她转过身,鄙夷地睨视跪在地上的几人,冷声道:“到底,是你们当中的谁干的?”
现场鸦雀无声,无人敢应答。
小将军人长得甜,脾气却这么差。郁臻默默腹诽完,用眼尾余光去瞟西里尔。
西里尔那银白头发半干半湿地搭在肩上,眼妆的雪花贴片竟还没掉,低垂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见表情。
好在西里尔敏感地觉察到他的视线,正好抬眼回看他。
郁臻欣喜,朝人家挤了挤眼睛。他们都还活着。
得不到回应。奥拉的怒气值攀升至顶点,她深吸气,冷笑道:“我再问一遍,是谁!”
数十秒的静默后。
郁臻没精打采地举起手,声音轻悠悠的,答:“是我。”
一时间,囚室内的数双眼睛都聚集在他身上。
“哦?”奥拉款步走近,她的军服是典雅高贵的纯黑,银色肩章是点缀夜幕的繁星;无论身高还是样貌,她都仅仅是妙龄少女,但眼里的阴戾冷酷彰显着她掌权者的权威。
“你是个什么东西?”
头顶一片阴鸷的暗影,但郁臻预想中的拳打脚踢和暴力没有降临。
……帝国军人的素质不错。
奥拉:“搜搜看他身上有什么。”
护卫听命上前搜身,郁臻两手举得酸麻。他说:“我什么都没有。”
搜完身的护卫:“将军,他身上的确什么都没有。”
奥拉坐到专门为她搬来的椅子上,双腿交叠,“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刺伤它的?”
郁臻:“你把我们都放了,我就告诉你。”
奥拉开心地笑起来,手臂后伸,摊开掌心;一把上膛的小口径手/枪递到她手里。
少女笑容一敛,持枪怒视道:“我看你是想死!”
一只整洁修长的手出其不意地横过来,挡开了奥拉的枪——
杜彧本好端端、冷清清地站在一边,倏地像变了个人,他握住奥拉的手腕,说:“你答应过,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给我。”
奥拉愣住了,她的未婚夫从不主动和她说话,更何况开口恳求她。
杜彧又道:“人鱼是你送给我的,我有权处置伤害它的人,对吗?”
奥拉顺着他的阻挠,放下握枪的手;一种悠然得意的舒畅感涌上心头,使积聚的愤怒顷刻间瓦解冰消。再傲慢的人,也会有对她俯首的那天。
她下巴抬高,倨傲道:“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呢?我的殿下。”
杜彧暂不回答她,而是看向郁臻,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了解帝国贵族百看不厌的戏码,实际上这类罔顾人命的游戏已经成为一项约定俗成的传统。但通常是消耗监狱里即将行刑的死囚,并无抓捕普通公民参与游戏的先例。
郁臻的眼眸水光潋滟,整个人湿答答的,像淋过雨的小狗,颤声指控道:“她们骗人!说好了招男仆的,结果带我们进来又变了卦,说只招一个人,要我们玩游戏择优录用,实则是让我们送死。”
“我们都是忠于希罕娜女神和帝国的好公民,殿下您是心地善良、热爱子民的人,怎么会容忍我们枉死呢?”
“……”杜彧倒是没想到他话这么多,但听起来不像撒谎。上街抓人的事奥拉还不敢做,那就是私底下拐骗了。
“将军,就按你们说的,录用活下来的人。”杜彧指明郁臻道,“他,给我吧,女王不喜欢伶牙俐齿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