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密谈(1 / 2)
马车行得颠簸,打马的小厮似乎有些手生,御车御得不大好,车轱辘又压过一洼浅滩,纵使再华贵的马车,也经不住他这样的折腾。
连成也注意到了,冲着苏见深抱有歉意的笑了笑,“对不住仙君,今日当班的车夫,家里老母过世回家去了,我走得急,只好另找了个车夫,只没想到……实在对不……哎呦……”
话还没说完,马车又颠了一下,连成一心和苏见深说话,没提防,头猛的撞上了车内的软榻上,硬生生的疼。
苏见深倒还坐的稳当,虽然这马车震的他屁股发麻,不过他一向秉持着,人前稳重的模样,微笑道,“小事罢了,你无恙吧?”
连成笑笑,揉了揉额头,道,“我没事,只怕怠慢了仙君,等回头到了府上,一定让公子好好招待仙君。”
公子家的事,苏见深听过不少,不只他听过,几乎三天界所有的百姓也都听过。
虽同是古族,但苏家比不得公子家,他家祖辈里出过许多有能之士,什么仙师,捉妖师的,在三天界极有声望。
虽不能相比较,但两家曾联过姻,细较起来,还算有些亲分。
这一辈掌管公子家的,乃是公子家的二公子,公子望,十年前接手了公子家,听闻为人颇有些少年老成。
公子望的名声不比他弟弟公子怀,三天界的人一直有传,说此人身怀异香,便是隔得老远,也能闻到其人身上的香气。
他身上的香,闻上一闻,比成仙还快活。
这话是从坊间里传出来的,苏见深乍听到此话还笑出了声,他自然不信这些话,只当是有人故意夸大了此事罢了。
不过久而久之,坊间里喜欢他的姑娘们,便给他取了个雅号,叫“凝香公子”。
但宗门里的弟子都不大喜欢他,听闻是有一回办事回来,正逢上他上街,导致那条十里长街十分堵塞难行。
最可恶的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上坐忘宗的长阶都给踩塌了,直接导致那晚他们没能回宗门。
第二日还被贤明罚跪祠堂,从那以后,宗门里的弟子每回出行,都要仔细打探一番,那位“凝香公子”的行况。
苏见深正坐在马车里,掀起珠帘看了看,已经过了长街,要不了多久大约便能到公子家了。
贤明大师似乎知道他此番去公子家是什么事,在祭风阁时,他问连成,公子望找他是为了何事时,连成却并不回答,只顾着叫他赶紧和他一道去公子家。
而师父对此却没多问一句,只叫他此行定要戴好清心忘欲箍,遇事万不可浮躁。
他正出神,忽然感觉到马车似乎行得慢了,坐对面的连成打起帘子看了看,转头笑道,“仙君,到了。”
公子家虽富贵,但门庭看着倒雅致,像个书香门第似的,除了门楣上挂着的几只红灯笼,颇有些红尘气息。
苏见深跟着连成,穿过大堂,一路过了竹松林,竹松林外有个水上回廊,廊上有个水榭,水榭上有个人,似乎就是公子望。
苏见深隔着水台远远的一望,心里只是猜测,看得不大真切,只跟着连成一路过去。
那人正于水榭之上饮茶,两侧还有两个婢女侍候着,一个打扇,一个倒茶。
连成躬身道:“公子,人来了。”
那人起身笑道,“总算把仙君盼来了。”
苏见深见此人面如冠玉,样貌颇好,虽年纪轻轻,但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威严之色,穿着打扮也极为贵气,不用多想,此人大约就是公子望了。
苏见深笑了笑,“二公子言重了,见深一介凡俗,‘仙君’不过是百姓玩笑罢了,不必做真的。”
苏见深心里叹气,他平日里说话,最不喜的便是绉文琢句,他只想做个恣意洒脱的散仙,但身在尘世之中,便免不了这些凡尘之事了。
公子望大笑,“仙君过谦了,快请坐。”
说罢又冲着身侧的婢女道,“还不赶紧为仙君倒茶。”
待苏见深落坐之后,他凝眉道,“今日请仙君来此,实因我有事相求,因此事太过棘手,我便不想耽搁,就与仙君开门见山了。”
说罢他避退闲人,面上颇为沉重,道,“这件事原不想麻烦仙君,可我思虑再三,想不到除了仙君外的第二个人选。”
虽然苏见深心里十分清楚,公子望此话不过是一些推脱的借口。
他承认,于修仙之事上,他确实是有些天赋,可还不至于厉害到,是这天底下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何况坐忘宗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仙道大家,倘若真是一桩棘手之事,去往承仙宗,那里的人心比菩萨还慈,就是他不说这些话,人家也愿意帮他。
不过他心里虽清楚,但他一向秉持修仙大士的礼数,微微笑道,“不知是何事?”
公子望道:“仙君可知道‘长生不灭像’?”
苏见深怔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长生不灭像”。
之所以怔住,是因为,此事已经过去万年了,他没想到公子望会忽然提及。
那是万年前,有个外族人,名叫雁椿,来到三天界,想拜当时的捉妖大师,公子容为师。
当时的三天界妖魔横行,残忍暴虐,自然不能比得现在,族辈的人原是想来这个清静之地,修习仙道术法,来日飞升,也好光耀门楣。
只是好景不长,才发现,此地竟比世外还要乱,只好更加勤勉,修习仙法。
这个公子容乃是公子家的族人,是当地有名的捉妖师,当时名气正盛,百姓颇为信任他,又加上他相貌端正,多少人拜访公子家,有意与他家连亲,把他家门槛都生生踩烂了好几根。
可公子容一心只想收妖除魔,便时常在外修行,门口的小厮好心告诉雁椿,公子容不在家。
但雁椿不信,只以为是见他衣裳潦倒,有意另眼看他,便跪在公子家大门前,不吃不喝跪了七日,才等到公子容回来。说来也奇,若是旁人,此刻,恐怕早就半死不活了,但这雁椿还能坚毅的跪在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