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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了。”底下传来女子的娇笑,相故衣梗着脖子往前一扑,将那怪物压在身下,两人一齐砸进了另一口棺材中。
姬洛则闻风而退,在江上借礁石踮脚,复又落回棺木之上,看棺中女子坐起,左手沾血的长剑平持在前胸,右手翻出另一把长剑拄在脚边,她沐浴在滇南的月光中,本就清冷的气质一时竟格外妖冶。
“怎么是你这么个东西?我还以为能揪出那个盗尸贼呢。”美人蹙眉环视四周,估摸着是这三人夜半多管闲事,才使得自己的计划落了空,登时嘴上不遮不掩露出几分失落,尤其是再看到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怪人,心气儿顿时不平,双手各挽了一抹剑花,刹那飞身而起。
相故衣方才交手时虽也对这等邪功鄙夷,但也仅仅只想废止,却并未打算无辜伤人性命,可眼前的女子剑势凛冽无匹,竟是要将那怪人就地问罪刺死。
“且慢!”
姬洛出手喝止,身法一变朝那女子近身,以五势之力绊住她的双剑,将目光引到那人身上,便是同坐棺材中的相故衣,也随之回头打量,叹道:“方才他发力时多有克制,你们瞧他掌心红痕,便是握拳时自个抓挠出的!”
姬洛身为旁观者,自然纵观大局,这会子他瞧见那怪人目光渐渐清明,打那一摔后卸了力,精气神顿若常人,心中猜测,许再过上一晌,便能细细问之。
“我且问你,这蛊是你自己种的,还是旁人威逼?”美人丹凤眼一提,笑问道。
未曾想,那人竟哑着嗓子开了口,应了话:“无……无人……威逼。”
“噢。”
美人吟哦一声,眼中闪过狡黠,顿时拿剑柄托着下巴思忖,道:“其实呢,一剑杀了你反而痛快了些,可是你身上的蛊虫寄宿在骨头里未必死的了,入土即走,捉也捉不住,留下还祸害旁人,不如在你身上关节处划上个百来道血痕,再沉到水中,都说‘户枢不蠹’,待精血流干时,江水灌入皮囊洗涮,能给这虫子活活憋死。”
她这话讲来却令人打了个激灵,明明行的是正义事,说话时骨子里却邪里邪气。
说时迟那时快,这紫缑双剑右攻左守,美人脚步在棺材口沿边急转如串翻,防着姬洛的同时,将右臂一横,剑刃反向划了出去,割向怪人颈侧。
“锵啷!”
怪人得了神智,急忙抬手,从刚才那一口棺中招来姬洛那把短剑,霎时两道寒刃相接,发出悦耳脆声。这一手唤剑术惊艳无比,看得姬、相二人纷纷忍不住挑眉敛神。
短剑仓惶接下一招,美人不由也嘤咛一声,生出惊意,但她扭头痴笑,越是难断之事,反越是激起她的好奇,一时竟不顾场合笑道:“好玩,真好玩,我从巴郡来这儿,一路上就数你最好玩!”
剑柄过手却不接,短剑绕着怪人飞过一圈,将美人逼退。女子回飞借力,双手剑再度舞来,先刺人膝头欲让人立不稳,再斩那脖颈想一招封喉。一时间她倩影惊鸿,两剑相协无杂乱,从容有度,身段如玲珑,剑气生慨意。
“鸳鸯齐头,比翼双飞。”飞驰的短剑蓦然落地,怪人两指相夹剑身,狠狠念道。
美人的剑不再进一寸,她着剑柄一转,欲要削下他的指头,怪人却先一步变指为爪,一把握住剑尖,僵持不退。锋利的刃割裂掌心,紫红的血滚落,滴入江心泛起涟漪。
相故衣一拍脑袋,大叫一声:“看我在那旮旯待太久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就说这双兵刃舞得妙,原来是鸳鸯剑。只是老小儿听说,鸳鸯冢这双剑法乃是两人合练,一为鸳剑,一为鸯剑,怎么着,现在竟惨淡到形单影只,需顾影自怜了吗?”
“你休要废话。”美人天资出众,一人练双人之法,本就有些心高自恃,要捉这小小蛊人想来不在话下,但如今却发现撞上的也是个使剑行家,碰了软钉子又受得这话中戏谑,不由生出几分不乐意。
好在她气归气,但人实在灵秀,很快便安平了心绪,想了个通透。
瞧着这相故衣虽然穿着跟个粗鄙野人一般,但功夫却算得上独门一绝,当即便定了决心,要从他嘴里再抠出点话来,全了自个儿的好奇。
想到这儿,美人见好就收,足下一点,悠悠飘落到姬洛身后,嘻嘻笑道:“既然能看破我的招数,阁下不妨说说他的?若说的对,小女子今日便心服口服!”说罢,她将手中两剑向下一摆,作了个抱拳的动作。
相故衣迎头瞧见她笑中带着深意,乃是笃定自己不知,如今再受了她这一拜,实则尴尬不已:“不猜,这会歇手了,哪有再打的道理,你小小年纪,怎生得如此重的胜负心?”
哪知那美人不屑地嗤笑一声,继而道:“江湖大,本就是谁功夫厉害谁有理,若不争个高低,那怎么分得清楚谁是金玉,谁是茅坑里的臭石头!”那尾三字音调骤然拔高,且是冲着相故衣而去,分明是激将法。
相故衣被气到无话可讲,打他从瞳洞搅入混水后,怎么碰上个女的都拿他撒气?可是他前半辈子欠过女人债,这后半生愣是跟这大大小小的女人都脱不了干系?
美人凤眼一转,眼波流滢,顾盼神飞:“还有你!”她横剑一指,冲着怪人挑衅,“同样都是双人之剑负于己身,不才,小女子还真想一较高下,看看是我楼西嘉的鸳鸯剑技高一筹,还是你的婵娟剑更胜一分。”
婵娟剑?姬洛耳力捉来,不由想:这武功来路怎如此耳熟?似是在哪里听人说道过,只是大致是匆匆一闻未上心,倒是一时半刻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