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祝福(1 / 2)
鱼丽出了门,裴瑾独自在家也觉得?无趣,干脆去了流光……楼下的咖啡厅,然后让崔莹莹把副总叫了下来,开会。
副总到的时候裴瑾已经为她叫好了咖啡:“谢谢裴总。”来流光几年,她已经基本摸清了裴瑾的脾气,这是一个不怎么爱在下属面前摆谱的老板,不喜欢严肃的会议室,更喜欢喝喝咖啡聊聊天的轻松模式,令人如沐春风,她最怕的就是摆威风的老板,非要司机秘书鞍前马后端茶倒水,这才能显出地位似的。
不过,虽然人很好相处,可不代表好糊弄。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会议总结了。”
流光和新公司即将合并,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层楼已经不够,可能需要另换地址,而且部门需要重组,业务要进行?整合,千头万绪。
几个高管开了好几轮会议之后商定了几个方案发给裴瑾,由他最终定夺。
“公司名字不用改了,”裴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觉得?流光挺好的,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时间早点过,“公司也不用搬,这家咖啡店我挺喜欢的,正好,12-16楼的租约要到了,让他们这个月搬走,你们自己挑喜欢的楼层搬吧。”
副总一脸懵逼:“……???”这栋办公楼是老板的?这、这得?多少钱??老板你那么壕你自己知道吗?
还有,听这话,你该不会是因为这家咖啡店所以买的楼吧?
裴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邮件内容:“其他几个地方,大体上没有问题,有几个细节……”
副总立刻收敛心神,把他提出的意见一一记下。
最后,裴瑾问崔莹莹:“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公司扩大了一轮,事?情?自然也更多更复杂,裴瑾已经让崔莹莹联系猎头公司,挖两个专业人才过来打理。
这样他就能完全当甩手掌柜了。
至于赔本?赔本就赔本吧,他前两天刚收到自己经理人的报告,黄金在涨,房价在涨,买的股票也在涨,投资的公司利润丰厚,赚钱?那是小事?。
花钱才难。
十几年前,他为了花钱买了郊外好大一块地,想着那天有闲心了就去建个园子,谁知道后来忘记了,到现在,价格居然又翻了,也曾大方地投资过好几个行业,十个里九个失败了,可那仅剩的一个如日中天,他赚的比花出去的翻了十几倍。
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呢^_^
这样下去只能到月球去买块地了,不然买个小行?星吧。
崔莹莹不知道她的老板已经走神走到外星球去了,尽职尽责地说:“已经在联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好。”
开完流光的会,董菡又来了,裴瑾看了看时间:“吃午饭前能讲完吗?”
“我尽力吧。”董菡坐下来,老实不客气叫了一杯浓缩咖啡一饮而尽,这才神采奕奕地说,“我有一个新想法,可行性更高。”
裴瑾先是漫不经心听着,后面倒是来了兴趣,他沉吟半晌,倒是没有立刻应下:“我要亲自去看看。”
“你不会失望的。”董菡很有信心。
裴瑾看看时间:“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
“不不,我还有一个咨询,不吃了。”董菡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客气,同样的时间用来和老板吃饭,不如拿去帮助别人,她也相信裴瑾是不会介意的。
裴瑾当然不会说什么,他随意对付一顿,回?家打个中觉。
睡觉醒来也不过两点多,春-光正明媚,他拿了本书到花园里打发时间,刚看了不到两页,听见了车声。
竟然是鱼丽回来了。
裴瑾吓一跳,还以为时间刷一下过去了,看了看表才发现不过三点一刻。
难道现在高中放学和小学一个时间段了?他正纳罕,就见夏枫小心翼翼送了鱼丽进来,鱼丽微微垂着头,面无表情地进屋了。
裴瑾看着夏枫,等他给个解释。
夏枫低声下气地赔礼:“裴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语文课上突然就不舒服了,可能是之前上了体育课,所以……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裴瑾讶异极了,生病不过是托词,鱼丽绝不可能因为上个体育课就不舒服,他还以为是有人欺负她了:“你刚刚说,语文课?”
“对的,她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就很难过的样子,上一节是体育课,我带着她玩了一会儿网球。”夏枫愧疚极了,他看鱼丽一切正常,还以为她的病已经好了,想想也是,病了那么多年,身体肯定不大好。
裴瑾心里?已经有了数:“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我会照顾她的,对了,你们今天上了什么内容,她还能适应吗?”
夏枫回忆了一下,数道:“物理是上了牛顿定律,她好像没听懂,数学也是,化学是实验课,历史讲的是唐代,她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地理是讲了洋流……语文在上《祝福》。”
祝福。
裴瑾什么都明白了。
***
两个小时前,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们迎来了原本在上午应该上掉的语文课,学的是鲁迅的《祝福》。
一开始,鱼丽心情?还是很好的,体育课上她尝试了新的游戏,这一堂又是语文课,她心想,这我应该能看懂了,于是翻看课本看了起来,哪知一看,刚刚因为运动而热起来的身体顿时冷如冰棍,整个人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透。
她眼中积起泪水,视线顿时模糊一片,课本上的字再也看不清了。
可那字字句句,戳进心里?去。
“……他的婆婆倒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她嫁到山里?去……吓,你看,这多么好打算?”
“祥林嫂竟肯依?”
“这有什么依不依。——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只要用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关上房门,就完事?了。”
“后来怎么样呢?”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
“后来呢?”
“后来?——起来了。她到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泪腺不受控制分泌出眼泪,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去擦一擦,手指抠进手心里?,掐破了皮肉。
她轻轻眨眼,一滴眼泪吧嗒一下落在了课本上,视野顿时清晰起来,她松开僵硬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翻到了下一页。
“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我么?”
“你呀。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他不过。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