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2 / 2）
“你、你是谁？”书僮打量着叶明珠、紧张地问道。
叶明珠以袖遮面：“你、你们是谁……我、我是宁乡伯府里的大娘子，今儿受邀来参加赏梅宴，却不小心迷了路……”
饶是如此，她却悄悄地打量着那穿着锦袍的青年男子。
只见他……
好吧，虽他不如隔壁忠毅伯府里的曜郎与昭郎俊秀、却也是个样貌周正之人。
他……就是华恩候世子朱正羽吧？
那小书僮印证了叶明珠的猜想。
书僮看向了朱正羽：“世子爷，那小的先送这小娘子回后院？”
叶明珠听到“世子”二字，知道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不由得大喜过望！
她含情脉脉地偷看了朱正羽一眼。
而朱正羽略打量了叶明珠一番，就突然冲着书僮挥了挥手。
书僮立即退下。
临出门之前，那书僮还贴心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叶明珠假装吃惊地看着朱正羽：“呀！你、你……你是世子？你、你想做什么？”
她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虽说与世子单独相处是她求之不得的，但也不能被白占了便宜！
可为何此时无人经过呢？要是正好有人看到世子和她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就好了！
叶明珠咬住了嘴唇。
她心想，这样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若世子他不开窍、不上道儿……
哼，那她索性大喊大叫、引来众人旁观？
宁乡伯府虽然式微，可她好歹也算是府里的嫡长女，配了他这个世子，也不能就算低到了尘埃里去……
片刻之间，叶明珠便拿定了主意。
“你……是宁乡伯府的叶大娘子？”朱正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清秀佳人。
叶明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明珠不是有意的，还请世子垂怜、让明珠出去……”她楚楚可怜地说道。
朱正羽若有所思：“明珠？你叫……叶明珠？”
叶明珠羞红了脸，声如蚊蚋一般地应了声“是”，又心想呆会子要是他朝她扑了过来……她要怎样才能恰到好处的欲拒还迎？
朱正羽：“那你家五娘子……小字是什么？”
叶明珠呆住。
她突然想起了方才朱正羽与书僮走近书房时所说的那段话。
——好像世子正在找什么人？
而那个人……就是叶五娘？？？
朱正羽见久久她不答、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她是不是……个子不太高，总梳着双丫髻，额前覆着齐眉刘海，笑起来嘴角边有梨涡，且耳边还有粒胭脂痣的？”
叶明珠如遭雷劈！
虽她不答，但朱正羽见她这副模样儿，已猜到了。
“今儿为何她不来？”他继续追问。
叶明珠艰难地张了张嘴，“她……”
朱正羽微笑着接过了叶明珠的话：“……因为她心虚！她不敢来！她撩拨了本世子！还怕被本世子认出来！”
叶明珠震惊地抬头看向他。
“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本世子看上她了！她是躲不过去的，就乖乖在家等着我上门去提亲吧！”说着，朱正羽突然高声叫喊，“……雁鸣？”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方才那书僮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道：“小的听世子爷的吩咐！”
“把这迷了路的叶大娘子送回去，再派人去告诉管家一声，让去找了牙婆过来，把看守角门的婆子打发掉！本世子的书房、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能进的吗？哼！”说着，朱正羽又冷冷地打量着叶明珠。
“是！”
那书僮领了命，上前冲着叶明珠一拱手：“还请小娘子随小的来。”
叶明珠拼命摇头。
——不，不该是这样！不能是这样！她好不容易才……
她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得见世子一面，可为何却偏偏是叶蓁蓁轻易得入了世子的眼？这个小娼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世子的？？？
愤怒的叶明珠于震惊之下，已全然忘了要大喊、要引来很多人看到她和世子在一起……
当然也因为这里毕竟是华恩候的府第，也轮不到她来撒泼作主。
她失魂落魄地被小书僮领回了后院，然后如尸走肉一般，慢吞吞地走到花园里的一块巨石旁，坐了下来。
小书僮离开后不久，叶璎珞寻了过来。
她紧张得不得了：“大姐姐，刚才你上哪儿去了？出事了你知道么！”
叶明珠的心情糟糕至极。
妹妹尖锐的叫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正准备臭骂妹妹一番，可听了妹妹的话——
叶明珠疾问：“出了什么事？”
叶璎珞悄悄地说道：“贾三娘晕倒在雪地里，被路过的婆子发现了、救了回去……然后，听说是有人故意害她的！如今朱大娘子已经去禀报了候夫人，怕是要彻查！”
叶明珠呆住。
正在这时，外院出入后院的角门那儿又是一阵喧哗？
姐妹俩齐齐转头一看……
只见两个婆子正抬着张软椅、软椅上睡着一个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女子、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褥子？？？
叶明珠只看了一眼，心儿就怦怦狂跳了起来！
——那是贾二娘！
一时间、叶璎珞倒没能认出那是贾二娘，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从前院抬了个女子来后院？咦，大姐姐你看！那女子身上虽然裹着被子，但可以从她的脖子、手那儿看出……她好像穿着挺单薄的？”
叶明珠心里更是害怕，心想是不是被她推出窗子的贾二娘被人发现了？
呀，这么冷的天，贾二娘又穿成那样……在雪地里卧倒了一刻钟左右，她……应该不会被冻死罢？
叶明珠眼珠子一转，说道：“璎珞、你再陪我去一趟净房……我、我要更衣！”
叶璎珞奇道：“大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连上三次净房呢？还要更衣？这么冷的天、能不更衣就别更衣了罢！再说了，咱们身上这套粉红色的才是新做的呢！”
——虽宁乡伯府已经分了家，但在高堂尚在之时分家、毕竟是丑闻。
所以也就只有几位亲近的老亲们知道，外人尚不晓得。
今儿叶家的二房、三房出门时，四位小娘子的穿戴还和从前没分家时一样，皆都穿着粉红色的袄裙、配上秋香色的棉褂，外头罩一件滚了白色兔子毛的粉红色斗篷……
依着惯例，出门宴客的小娘子们都会自带一套衣裳，以防万一。
叶明珠带来备用的那套，是九成新、大红色的袄裙，虽然也华丽，但以前穿过两次了。
所以在叶璎珞的眼里，自然觉得还是身上这套粉红色的好看。
叶明珠却拉住了叶璎珞，两人匆匆回到到了席间、找到了候府丫鬟拿回自己的备用的衣裳，急急忙忙地换了一身……嗯，叶明珠还逼着叶璎珞也换了身衣裳。
这时，正好候府庶女朱双儿引着一众小娘子从那一边的花厅赶过来赏梅。
聚在一起的小娘子们多了，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依表不凡、面容严厉的嬷嬷，带领着约摸七八个人匆匆过来了。
叶明珠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跟在那嬷嬷身后的贾三娘！
那嬷嬷朗声说道——
“各位小娘子们，奴奉候夫人之命，彻查一事。今儿有人袭击了贾家三娘子，可怜三娘子被打晕了、倒在雪地里！要不是有人经过见到了、怕是三娘子就遭了不测！如今三娘子已醒了，便要过来指认一番，看看到底是谁打伤了她的！”
众女大惊，“轰”的一声就开始议论纷纷。
而叶明珠隐匿在人群之中，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嬷嬷又道：“贾家三娘子说，袭击她的是个穿粉色祅裙的小娘子，且她还认得那人的声音……所以，请所有的穿了粉色裙祅的小娘子们都站到一边儿来，每人轮流说一句话给贾家三娘子听……”
众女又炸了锅！
今天来候府做客的小娘子们，十之八｜九穿得都是粉红色的衣裳裙袄……
这时——
站在叶明珠身边的叶璎珞犹犹豫豫地说道：“大姐姐，她们……是不是在找你啊？你、你去了三次净房……还、还换了衣裳？”
叶明珠大怒，转过头恨恨地瞪了亲妹妹一眼。
这一瞪可不要紧……
叶明珠突然看到了站在庶女堆儿里的叶三娘和叶四娘！
她俩也穿着先前叶明珠与叶璎珞穿着的、一般无二的粉红色裙袄？
再想想叶三娘和叶四娘怯懦绵软又怕事儿的性子……
叶明珠计上心头！
她一把推开了叶璎珞，气势汹汹地朝着叶三娘、叶四娘冲了过去，且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地掌掴了叶四娘！
“我呸！不要脸的下作贱人！娼妇！世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你平日里在家勾引这个、勾引那个……连你的嫡亲表哥也不放过！如今更是丢脸丢到候府来了？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自个儿什么模样！世子能看上你？你怎么不去死哇……”
叶明珠破口大骂了起来！
众人皆尽呆住——
叶四娘更是……傻了。
她捂着生疼的脸，呆呆的站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众小娘子们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了起来。
叶明珠化身正仪女侠，冲着叶四娘一顿骂、还想动手打她……
叶三娘很是生气，上前护住了妹妹、更要与叶明珠理论，可叶璎珞也帮上了腔！叶三娘一人不敌叶大与叶二，叶四被气得触柱以自证清白……
没人料到这样的变故。
以至于叶四娘哭着朝那廊柱疾奔过去时，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霎时间血溅当场！
众小娘子们被吓得……当场就昏倒了两三个。
叶四娘更是直接闭了气！
这下子，那婆子也慌了，连忙使了人、把昏死过去的叶四娘给抱了走，叶三娘悲愤万分地跟了去……
此事终于惊动了华恩候夫人。
虽然也苦留……
但米氏怒极、也气极，便带着一双女儿率先回了府；罗氏与贾夫人也觉得怪没趣的，也只得先退了席，各回各家……
这一场闹剧，全被那名叫雁鸣的小书僮看在眼里。
不过，当米氏、罗氏与贾夫人相继离开以后，他自回去伺候世子朱正羽，还将一切都报与朱正羽知道。朱正羽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地觉着、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甚至闹出人命来……这是极有趣、并且无伤大雅的。
雁鸣依旧服侍着世子，一切如常。
直到夜里卸了差事，雁鸣也与另一个小书僮，就向往常一样、一块儿回了下人巷去休息。
只是夜深人静时，换过衣裳的雁鸣悄悄离开了下人巷。
他疾步奔到街市上，又绕到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后头，从袖筒里拿出一封薄薄的信笺，投进了那户人家的窗户缝里，然后轻扣窗棂，五长三短二长……
做完这一切，雁鸣迅速离开。
很快，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匆匆从这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过奔走了几步、他便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心口处、以确保那密信还在。
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夜，街上空无一人，那黑衣人隐于暮色之中、朝着城南匆匆赶去。
两刻钟以后——
武霸图拿到了这封密信。
他一眼阅过，然后将那信笺置于油灯之上。
豆大的火苗在一瞬间便将那薄薄的信笺焚为灰烬……
武霸图的嘴角绽出了残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