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第 367 章（2 / 2）
旁边的一个婆子也劝道：“娘子，庞嬷嬷说得有理。生孩子是这么一回事儿……宫胞里的娃娃瓜熟蒂落，可官胞颈口能有多大！要是宫口不开，娃娃是出不来的！庞嬷嬷让您下地儿多走动……这稍微走动走动，有利于开宫口呀！”另一个婆子也说道：“只您也得悠着点儿，别太累了，后头生娃娃的时候才是真正花力气的时候呢！”
庞嬷嬷还补充了一句，“还得吃饭，每一顿都要吃得饱饱的！”
叶蓁蓁只得咬紧牙关、应下。
在这头一天里，叶蓁蓁一直在嬷嬷们的服侍下，就在屋里来回的走、大约每走一刻钟就歇上半个时辰……
在这期间，厨下还给她做了饭、熬了鸡汤什么的。叶蓁蓁被持续的疼痛、未知的恐惧给搅得一点儿心情也没有，更是毫无胃口！
但被嬷嬷们给劝着……
没法子，叶蓁蓁也只能逼着自己吃饭饮汤。
当天夜里，她甚至还在延绵不觉的阵痛中断断续续地睡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亮时，嬷嬷们开始服侍她沐浴、更衣，当然还是要求叶蓁蓁略微下地走一走……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叶蓁蓁已经被疼得受不了了，眼泪、汗水糊了满脸。
嬷嬷们为她检查宫口，皆面含忧色，“这才开了四指呢！要十指全开、娃娃才能出来。”
叶蓁蓁只好在嬷嬷们的安慰下，沉沉睡去，然而一夜之中又被痛醒无数次……
到了第三天破晓时分，院子外头突然响起莫名的喧哗声——
叶蓁蓁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不管不顾地就喊了一声，“……郎君！”
武霸图焦急而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蓁蓁！我回来了！”
门外，婆子们七嘴八舌的劝阻——
“郎君，您可千万别进去！”
“这可是产房，男人不能进的呀！”
“郎君三思呀！”
“郎君再忍一忍，说不定娃娃今儿就出来了，到时候再见、岂不美哉？”
叶蓁蓁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淌了下来，可心儿却安定了许多。
“嬷嬷，给我找件像样儿的衣裳。”她低声央求庞嬷嬷。
庞嬷嬷还能不知道叶蓁蓁的心思？
老嬷嬷急忙劝道：“我的主子，都什么时候了，您别闹……乖乖听嬷嬷的话，把心思放在肚子上，等娃娃出来了，再见去郎君一面、又如何？”
“我要见一见郎君、也教郎君见一见我。我和他……都安心。”叶蓁蓁哑着嗓子说道。
庞嬷嬷犹豫再三，无奈的叹气，去取了件宽松的素袍过来，又命人扶起叶蓁蓁，服侍她穿上，还扶着她走到了门边。
走到门边，庞嬷嬷停下了。
“嬷嬷？”叶蓁蓁央求地看向了庞嬷嬷。
庞嬷嬷只得冲着门缝儿大声喊道：“好了好了，我们这儿要开门了，教郎君和娘子见一见……郎君别进来、门口站一站就好。只让说上几句话的哈！”
“好好好！我不进来！我就看蓁蓁一眼！”武霸图在门外忙不迭的答道。
庞嬷嬷开了门。
分别了半月之久的夫妻俩终于看到了彼此，不由得都陷入了怔忡。
——武霸图风尘仆仆，俊美的脸上尽是污渍，身上泛着酸臭气，额角与脖子上全是干透了的汗渍、还带着霜白色的细盐颗粒。
他眼里本来闪耀着欣喜的光，但在看清了妻子的模样儿以后，却又带上了浓浓的忧色！
——叶蓁蓁穿着素色的宽敞衣裳，头发已被放下，散在身后。此时她脸儿腊黄，因为要忍受越来越厉害的阵痛、又因为得见了他一面而感到激动……
她笑了，眼泪却顺着面庞扑籁籁的往下淌。
“郎君快去那边屋里沐浴更衣罢！寅姐儿……教厨房给郎君做点儿吃食，要做些多带汤水的……这一路上赶着路，郎君怕是连水也来不及喝罢？”
叶蓁蓁柔声说道。
武霸图急了，“蓁蓁，你可还好？”
她含泪笑道：“我……其实也不太好，肚子一阵一阵抽着疼，已疼了两日了……不过，嬷嬷让我稍微走动一下、说对生产有益。郎君莫要担心我，这两日里，虽是有些疼，可该吃吃了、该睡睡了……嬷嬷们说，大约今儿……最迟明儿……娃娃、娃娃就会……”
说到这儿，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感使她说不出话来了。
武霸图更是担忧，不由自主地就往前走了一步，想上前扶住她。
庞嬷嬷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先教婆子们扶着叶蓁蓁上床，又冲着门缝儿大声喊道：“……郎君！您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呀！您已经见着娘子了，可就安心回那边屋去吧！然后听娘子的话，沐浴更衣、好好吃喝，莫教娘子再分心来担心您了……”
武霸图在门外沉默了许久，大声说道：“蓁蓁，你好生歇着，听嬷嬷的话……我、我也听你的话，这就过去沐浴用饭，我……我呆会子再过来！”
叶蓁蓁正在忍受阵痛，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但门外好歹安静了下来。
说来也怪。
虽然阵痛是延绵不绝的，但叶蓁蓁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武霸图已经回来了，所以反而好了好些。庞嬷嬷喂她吃桂圆红枣鸡汤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嫌弃鸡汤里的桂圆红枣太甜了，最后要求让换汤……
也幸好厨娘准备周全，本就炖了两罐鸡汤，另有一罐是人参鸡汤，当下就送了来。
叶蓁蓁一口气喝了两碗鸡汤，连着被炖得烂烂的鸡肉也吃了一碗。
然后强撑着自个儿下地慢慢走了一刻钟……
她再也忍不住，惨白着脸儿对庞嬷嬷说道：“嬷嬷我、我真的疼得不行了……”
庞嬷嬷又喊了婆子来看，婆子们道：“哎哟，已经开了八指了！娘子再不必下地走动……但依着这情形，怕是天亮时分才有得生。娘子想法子再歇歇觉，另外鸡汤再备下！老姐妹们，咱们也该要预备着了！”
听嬷嬷们这么说，叶蓁蓁看向窗子，才从窗缝那儿看到……外头已经黑乎乎的了？
但这么一看，她愣住了。
窗子那儿现出了武霸图的身形？
他……
这会子他就站在她的窗子外头？
叶蓁蓁指着窗子外头，“郎、郎君站在那儿做、做什么？”
她气短虚弱，声音又细微，站在屋子的武霸图当然听不到。
但屋里的嬷嬷们纷纷向她解释——
“我们已劝过郎君、妇人生娃娃这事儿，男人真帮不上忙，不如回去等消息，可郎君就是不听！”
“郎君在外头放了十几盏灯笼，才能把他的身影投映在咱们这窗子上！为的是，想叫娘子看到他、心里不害怕。”
“哎，郎君也是痴心！”
“娘子啊，见着了郎君，心里可别害怕了，不会有事儿的！”
“就是，娘子要放松些，别怕。”
叶蓁蓁心里甜甜的，奈何还是肚子疼得紧，浑身出了汗，什么也吃不下……
但嬷嬷们说的也有道理。
——她都已经疼了三四天，这已是最后关头了，若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食，哪儿有力气帮着娃娃出来呢？
于是她教嬷嬷们用浸过热水的湿帕子给她擦了身，强迫自个儿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醒来时，天色已露了白。
叶蓁蓁下意识就侧头、朝着那扇窗子看去。
天已经亮了，所以她无法再像昨儿夜里那样、看清他的身影；但是，窗户上糊着的窗纱却被人略微压住，而且还有轻微的抖动……
叶蓁蓁笑了。
她知道……
他还在。
身体里有奇怪的感觉，小腹处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如山洪即泄一般的感觉。
叶蓁蓁的心儿突然安静下来，吩咐庞嬷嬷，“嬷嬷，我要洗漱，身上汗巴巴的不舒服……另外再拿些吃食来给我。”
庞嬷嬷应下，又让产婆子再为叶蓁蓁看了看。
“开了九指啦！”婆子喜道，“差不多快到时辰了，大伙儿都赶紧的，娃娃要出来啦！”
当下，就有人快手快手的服侍着叶蓁蓁漱口净面，还稍微擦了擦身，又送了些鸡汤过来给她吃——
身下那涨疼下坠的感觉一波又一波袭来……
叶蓁蓁有些受不了，哭喊道：“郎君！郎君——”
站在外头的武霸图立刻答了句，“蓁蓁莫怕！我就在这儿……蓁蓁莫怕！”
这时，叶蓁蓁突然感到腹底突然传来强烈的坠感……